2、第 2 章
哪里不對勁。但現在更要緊的是當著眾人的面嘲諷楚惟,也沒再往深了想。
楚惟比他矮一個頭,也瘦許多,根本掙脫不開。
哪怕心里再厭惡楚南膺的肢體接觸,也不得不被兄長以這樣一個難堪的姿勢禁錮著。
手藝人挑了挑眉:“哦?為什么是龍?”
“因為,他可是我們大家的‘公、主’啊?!背镶邼M懷惡意地加重語氣讀著那個蔑稱,“惡龍和公主的故事,不是很絕配嗎?”
渾小子們怪叫的怪叫,吹口哨的吹口哨,為這個能讓楚惟出丑的新玩法鼓起掌。
比起究竟用怎樣的稱呼,楚惟更抗拒的是他們那滿是羞辱意味的眼神。
小孩想要后退,可楚南膺比他力氣大得多,反抗無效。
大人們卻不如他們那般無憂無慮,一個個臉色煞白,老人雙目緊閉喃喃著“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婦人立刻捂住了幼童的耳朵。
在楚家工作的一名藥劑師緊張地拉了拉楚南膺的袖子:“大少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br />
楚南膺囂張跋扈慣了,聽不得指責,甩開他的手:“有什么說不得?”
藥劑師嚅囁著:“因為,因為,您知道的,‘那位’,是溯夜鎮、不、是菲亞蘭的禁詞……”
楚南膺如遭雷擊。
他剛才光顧著想說辭擠兌楚惟,還為“公主”和“惡龍”的絕妙配對沾沾自喜,差點忘了,在溯夜鎮、或者說在整個菲亞蘭大陸,“公主”是假的——可“惡龍”是真的??!
對于菲亞蘭的居民來說,「龍」絕不是一個活在童話故事和吟游詩人口中的虛幻形象。
蟄伏于最北方雪原的“深淵”之地的龍,殘暴嗜血,是這世間最可怖的怪物。
無人敢叫它的真實名諱,只敢叫它「魔龍」。
魔龍每十年從沉眠中蘇醒一次,離開龍窟,南下屠戮大地,會殺死任何擋路者,所到之處血流成河。
人類、精靈、矮人、半獸人……所有的種族都派出了自己最精銳的勇士,卻傷不到它分毫。
它是菲亞蘭的主宰,是至高無上、絕對獨裁的暴君。
哪怕在它沉眠期間,也沒人敢隨意提及。
楚南膺終于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什么,雙手捂住嘴臉漲得通紅,環視著周圍,好像所有人都聽見了他的口出狂言、馬上要把他五花大綁送進“深淵”,越想越害怕,嚇得連滾帶爬離開。
「龍」這個字無異于最駭人的魔咒,這一來,大人孩子人人自危,都沒了曬太陽的興致。
“好了,都回去吧。剛才發生的事,誰也不許說……”
方才還熙熙攘攘的風眠廣場,轉眼間只剩下還在游蕩的泡泡。
唯一沒有家長或同伴接走的男孩留在原地,這下總算能沒有障礙地好好欣賞它們的形狀。
小楚惟揉了揉手腕上被兄長勒出的紅痕,對疼痛習以為常,專注地看著五花八門的泡泡。
小孩子的雙眸烏黑明亮,泡泡倒映在他的眼底,其中一個慢慢變成了有角、有尾巴、有健壯雙翼的龍。
他沒有見過龍。
可在他的想象中,那就該是龍的樣子。
大人們說,魔龍很可怕,魔龍會吃人。
自己總是要死掉的,楚惟想,要是能被龍吃掉,好像比為楚南膺而死更有趣一些。
泡泡越飛越高。
陽光零落在它的輪廓,折射出金色的流光。
龍的眼睛,是什么顏色?
*
楚南膺沿著路邊跌跌撞撞往楚家趕,冬日荒蕪的田野是一片死寂,風聲如同鬼泣。
哪怕他死死捂住耳朵,還是躲不掉那些聲音。
是龍聽見他的話了嗎?
龍要來吃了他嗎?
有關于龍的種種傳言是菲亞蘭所有孩子童年時代的噩夢。有一些將伴隨終生。
魔龍離開北方雪原入侵其他族群領地,并非以殺戮為樂,也不是想給自己找個更濕潤溫暖的巢穴,看起來更像是在尋找什么——哪怕代價是把菲亞蘭大陸翻個底朝天。
除此之外,它的出現總是伴著撼天動地的長嘯,那龍吟聲既狂怒,又帶著一絲無法言明的悲愴。
盡管菲亞蘭生存著各種稀奇古怪的魔法生物,龍卻是獨一頭。
沒有家人,沒有同胞,沒有配偶和子嗣,魔龍本龍更是既不可遠觀更不可近距離接觸,這讓想要研究龍類習性的學者束手無策。
幾個世紀前,龍學家們終于破譯出一句龍語——「把我的珍寶還給我。」
珍寶?魔龍的珍寶?
它尋覓的,究竟是什么?
誰也給不出準確的答案,只好用盡辦法試錯,獻上價值連城的珠寶,獻上金山銀山,獻上美酒珍饈,獻上珍禽異獸……
卻都沒有用。
直到“至高祭壇”的出現。
就像魔龍的來歷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