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巴,卻獨獨因為那場噩夢一般的瘟疫,懂得對死亡的恐懼。
那是他一生中最大膽的一次。
一船百余人里,他對著親自來找尋紀一舟的紀老爺子輕輕喊了一句:父親。
從那一天起,他被帶回紀家,代替死去的人成為紀一舟。
他與陸家少爺相知相許,卻終身因為這個身份如履薄冰,與人涼薄,不敢有半分差池。
他以為陸歲寒是和別人不一樣的。
他想錯了。
他也以為這些年的善行善事足以抵消年幼時的一句謊言。
但是,不能。
他最親近、最信任的人用行動告訴他,不能。
無心的謊言鑄就了一場曠日持久的騙局,相愛的人終成陌路。
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劇本不長,紀斐言大致看一遍就能記住。
他用筆將重要的劇情轉折點圈出來,然后在旁邊分別標注上:打碎他、毀掉他、殺死他。
字跡相當漂亮,有著和年紀不符的冷靜和銳利。
開機時間在一星期后,他有充裕的時間熟悉人物和劇情,也包括——
讓自己成為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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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7日,《南港往事》在銀河影視城正式開機。
紀斐言早點六點抵達片場化妝。
他五官深邃,氣質內斂沉郁,原本就和紀一舟清冷矜貴的形象很符合,佩戴上金絲眼鏡后更顯斯文,一身素色長衫套在他身上,顯露出鮮明無比的書卷氣。
“紀老師,你可真適合這個角色。”化妝師忍不住夸贊道。
“謝謝。”紀斐言禮貌性地微笑了一下。
化好妝后,紀斐言起身,推開化妝間的大門,正撞上回來補妝的謝清越。
謝清越穿著寬大的戲服,臉上的妝容明媚嬌艷,和平時的模樣判若兩人。
別看這家伙輕浮放蕩,油嘴滑舌,卻是專業戲曲科班出身,這次在劇中飾演與紀一舟靈魂相交的友人蘭鴻青,因為妝容繁瑣,所以凌晨四點就過來了。
“嘖嘖,怪不得秦導會看上你,”謝清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這身妝造真就跟劇本里形容得一模一樣。”
紀斐言沒有在意他的話:“秦導人呢?”
謝清越扭頭指了下身后:“跟聞熾講戲呢。”
不遠處,秦煜時正在跟聞熾交代今天這場戲的關鍵。
“陸歲寒對紀一舟的態度變化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對紀一舟存在一種想要輕視他的心理,所以才會執著于看到紀一舟狼狽示弱的一面,這是一種通過塑造地位反差以求達到感情平等性的手段,它的潛在心理是非常偏執和扭曲的。”
“床戲的層次感也是心理變化的層次感,從不愿意勉強,到試探和越界,再踩著他的尊嚴,逐漸變本加厲。最開始兩場戲務必收著一點演,渴望但克制,動作的尺度要拿捏準確。”
和之前兩次見面不同,秦煜時今天穿了一身帥氣的休閑裝,少了幾分距離感,顯得人更加精神飽滿,富有朝氣。
“說真的,”謝清越小聲嘟囔道,“跟秦導拍戲,我還真挺緊張的。”
“你?緊張?”紀斐言看他的眼神頓時變得古怪。
這家伙可一點不像會緊張的樣子。
謝清越聽出了他不信:“真的,不騙你。秦導對演員可是出了名的挑剔。”
紀斐言笑:“這個我聽說了。”
秦煜時對演員的要求嚴格到連群演的表情都控制得極其完美,因此他導演的戲氛圍感都非常強烈。
謝清越又說:“不過話說回來,挑剔歸挑剔,秦導還是很愿意很給新人機會的。”
“這很正常吧?”像秦煜時這種頗具實力的導演,絕對有自信培養任何一名被他看上的演員。
“嘿嘿,”謝清越神神秘秘湊到他耳邊,“告訴你個秘密,秦導特別擅長拍床戲。”
“床戲?”
“娛樂圈最清高的唐蘇曼你知道吧?從來不接床戲,連吻戲都不拍,但她卻愿意跟秦導合作。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因為認識?”紀斐言聽人說起過,當紅頂流小花唐蘇曼出道的第一部戲就是跟秦煜時合作,傳聞兩人是大學同學,交情匪淺。
“就知道你不懂,”謝清越得意地擠了擠眉毛,“和秦導拍戲不需要犧牲,只需要敬業。秦導拍攝角度刁鉆到超乎你想象。”
紀斐言有些無語:“……你知道的八卦可真夠多的。”
“何止啊,”謝清越經不住夸獎,當即就飄了,“我還知道更多八卦呢……”
“比如?”紀斐言還真有點好奇秦煜時能有什么八卦。
謝清越看了眼秦煜時的方向,壓低聲音在紀斐言耳邊神秘兮兮地說道:“秦導是gay。這你肯定不知道吧?”
語氣洋洋得意,像是知道什么很了不得的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