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杜買
稍微修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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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仲欲走,荀貞又叫住了他,拉住他的手,來到一處安靜的地方,說道:“縣君已移文許縣,請求協(xié)助追捕你。許縣如果不見你,也許會再移文周邊諸縣。許君,你打算去哪兒呢?”
許仲絲毫不隱瞞,說道:“陽翟黃家,有名豪杰間。我有一個朋友認(rèn)識他家中人。我本想在救出阿母后。就投奔黃家?!?br />
“黃家?”
黃家的大名如雷貫耳,潁川人不知道的沒幾個。荀貞沉吟片刻,說道:“黃家與天子乳母有親戚,豪名在外,你若能得到黃家的庇佑,即使郡縣知道,也必定不敢為難,可以安枕無憂。”
他面帶微笑,勉勵許仲,說道:“漁陽陽球為報母辱,結(jié)客滅郡吏全家,由是海內(nèi)知名,及為司隸校尉,除奸猾、整朝綱,京師畏震。許君今雖亡命,不可自棄,以君奇節(jié),來日未嘗不能為朝廷棟梁?!?br />
陽球任司隸校尉,族滅中常侍王甫等人、殺太尉段颎,都是去年的事兒,因被殺的皆為高官權(quán)宦,天下皆知。雖然陽球最終也因此獲罪身死,但男兒大丈夫輕死重氣,不能五鼎食、便即五鼎烹,與其茍且偷生,不如轟轟烈烈。荀貞的這番勉勵正中許仲心意,他改顏正色,說道:“仲小人黔首,不通經(jīng)文、家無足貲,不敢求為貴人,然擊強除暴、掃滅不平正所愿也。荀君勸勉,仲必銘記在心?!痹倏窜髫懀巡皇菃渭兊馗卸髁恕?br />
再拜行禮后,他傾盡囊中,又招呼諸人,總共湊了一千多錢,悉數(shù)遞給荀貞,說道:“許仲一去,不能日日來。家母、家弟平時吃住穿用,請荀君多多費心?!?br />
荀貞怎肯去接?作色說道:“許君,你有奇節(jié),難道我就行不得奇事么?你作此庸夫俗態(tài),將我看成什么人了?”
許仲再三相遞,荀貞堅決不收。許仲沒辦法,只得再又拜倒,說道:“只恨荀君晚來繁陽任職!不能早日相識!”
荀貞笑道:“有道是:傾蓋如故、白頭如新。今日相識,亦不為晚?!庇H自將許仲等送走,立在門口,目送他們呼嘯離去。
夜色籠罩大地,星光閃爍。麥田間,一條官道筆直。許仲等三十余人下了舍前臺階,便熄滅了火把,各分東西南北,散入麥田間,很快,盡數(shù)消失夜中。
杜買等站在荀貞的左右,繁家兄弟不約而同地長出了一口氣.
繁尚抹了抹額頭,說道:“嚇了俺一頭汗!”說話的聲音兀自帶著顫音。他膽子最小,剛才都是硬撐著,腿都軟了。他哥哥繁譚也好不到哪兒去,畢竟來的有三十多人,誰不怕呢?
杜買對荀貞刮目相看,說道:“許仲朋黨來時,成群結(jié)隊、刀弩相對,俺亦驚駭,而荀君卻絲毫不懼。如此膽色,實令俺們慚愧?!?br />
荀貞嘿然,說道:“老實說,我也害怕?!?br />
“咦?那為何我見荀君鎮(zhèn)定自如?”
荀貞心道:“因為害怕解決不了問題。表現(xiàn)得越害怕,許仲朋黨便會越膽壯。”這些話不足為外人道也,他笑了笑,沒有再回答杜買,眼見許仲等人走遠(yuǎn),說道,“黃公,關(guān)了院門吧?!鞭D(zhuǎn)身回院,恭謹(jǐn)?shù)卣堅S母回屋。
許母很難過,既心疼兒子,又覺得愧對荀貞,說道:“阿貞,仲郎今夜來,他們?nèi)四敲炊啵瑫粫o你帶來麻煩?”
荀貞不以為意,說道:“能有什么麻煩?夜深人靜,他們呼嘯來去,就算半路上有人看到,又怎知他們是來我亭舍呢?就算有人知道他們來了我亭舍,又怎知他們是來此作甚呢?就算又有人猜出他們是為何而來的,沒真憑實據(jù),又能怎樣呢?……,阿母,你不要多想了!天色不早,秋深夜涼?!坠?jié),咱們扶著阿母回屋,早點歇息。”
許仲投案自首的時候,許母能忍著,那是因為她知道仁義,荀貞對她這么好,她不能連累他。可是說到底,許仲是她的親生兒子,她又怎么忍心眼睜睜看著他投案、取死呢?所以,對荀貞不肯收捕許仲,放他走,她非常感激。越是感激,越是自覺慚愧。
在荀貞扶她回到屋中后,她拉住荀貞的手,不讓他走,又叫許季給他跪拜行禮。荀貞怎么肯?連連推辭。又是說了差不多一晚上的話,直等到許母睡著,荀貞和許季才輕手躡腳地出來。
“阿母真是個好人?。 背鑫蓍T時,荀貞扭臉往臥室看了眼,想道。
……
天色微亮。
晨風(fēng)冰涼,吹動院中枝葉,許季不覺打了個哆嗦,荀貞倒是精神一振。他笑道:“一年四季,我最愛秋冬。幼節(jié),你喜歡什么季節(jié)?”
“我喜歡夏天?!锒捝?,大兄怎么會喜歡?”
“秋冬寒冷是寒冷,卻不見得蕭瑟啊。”言及此處,荀貞突然想起了一首詩,吟誦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br />
漢代沒有絕句、律詩這樣的詩歌形式,但七言詩還是有的,不過不多見,并且多為樂府、民謠,也有一些民諺。許季讀過《詩》,也知道一些樂府、民謠,聽荀貞吟誦了這么一首詩,雖然是不常見的七言,不過他也并不很驚奇,細(xì)細(xì)品味,覺得此詩用字淺顯,也沒有什么可回味的妙處,但詩中那一股蓬勃向上、積極進(jìn)取的精神卻是呼之欲出。
他默誦了兩遍,問道:“這詩是大兄寫的么?”
荀貞有感而發(fā),脫口念出了這幾句詩,此時聞得許季詢問,一時不好回答,含糊其辭,反問道:“你覺得寫得如何?”
“瑯瑯上口,富有進(jìn)取樂觀之意。”
荀貞此時的心情,的確“進(jìn)取樂觀”。
觀他來亭舍這些天,基本上事事順利。
亭中諸人雖脾性不同,但對他都敬重配合。
亭部住民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