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伊莎很想反駁法拉，但最終還是沒有提起那個底氣。

  不知不覺，她已經在加戈府里面住了近半年。

  雖然法拉時常會戲弄她，但不管怎么說，也沒有真的為難她。

  不僅如此，也確實如法拉之前說過的那所謂的教義一樣——沒有讓她餓過一頓。

  ……當然，懲罰除外。

  頓頓有肉和只有一個味道并不好，難以下咽的黑面包，也不是一回事。

  而且，法拉也的確教了她很多東西。

  因此，盡管伊莎依然不怎么想承認法拉此前說過的話，但心里深處也沒有辦法繼續保持著倔強的態度。

  之所以依舊反復強調著“報仇”，歸根結底，是因為她不知道該怎么看待人與獸人之間的種族問題。

  很多矛盾，短時間內都沒有自我和解的可能。

  但戰爭，卻可以在短時間內，在各種地方爆發很多次。

  十一月，桑多瓦爾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領地。

  一路上，他順便給自己拉到了不少的投資，并趁勢征兵征糧，組建了一支規模空前浩大的軍隊。

  號稱有十萬人。

  反正，從那邊吹過來的風是這樣的。

  軍隊人數這種情報，自然是宣傳得越多越好。

  不僅能夠威懾敵人，還能夠提振己方士兵的士氣。

  法拉也不知道桑多瓦爾究竟具體拉起來了一支規模多大的軍隊。

  只知道，數量肯定不少。

  因為，桑多瓦爾確實給自己拉到了不菲的投資。

  其領地內，包括更西面的伯爵領內的教會組織，在知道桑多瓦爾歸來，要對法拉動手后，全都開始給糧，給人，給錢，就為了桑多瓦爾能夠達成軍事行動上的勝利。

  這個情報也在十一月，被放到了法拉的手里。

  ——倒是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在加戈領崛起的途中，法拉驅逐殺戮了太多教會成員。

  還建立了在三大教會口中，全都不被承認，被斷定為“異端”的豐饒神教。

  身為教皇和加戈領的領主，法拉當然有自己得罪了多少人的自覺。

  可以說，他現有的一切，都建立在他的軍事神話上。

  不論是信仰，制度，經濟，在除了加戈領之外的地方，這三方全部都有他的敵人。

  商業上，東聯集團這種新型商業組織，其實是被他處的商會組織完全排斥的。

  其巨大的競爭力，也讓他處的商人頭痛不已。

  并不是每一個商人，都會選擇“打不過就加入”。

  更多的商會，還是會選擇期望能夠將東聯集團，從物理上給粉碎掉。

  制度——不必多說，每一個舊貴族都是反對加戈領對貴族的“蔑視”的。

  即便不提這個，單單一項廢除奴隸制——這就足以讓法拉成為其他地方貴族的眼中釘和肉中刺了。

  他們會想“他媽的，你怎么能廢除奴隸制呢？！”。

  奴隸就是這些奴隸主的地基。

  法拉此舉，和釜底抽薪沒有半點區別。

  其他地方的奴隸一看——去加戈領可以不用當奴隸——頓時就全都有了心思。

  就算生而為奴的思想已經深入骨髓，其中也還是會存在小部分有異心的人。

  就這一小部分的叛逃，便足以讓奴隸主的地基不再穩固。

  因此，桑多瓦爾在手持王旨歸來以后，直接得到了教會，商人，貴族，三方面的全部支持。

  給人，給錢，給糧，幾乎能拿出來的全都拿出來了。

  在得到了一大批的擁躉后，桑多瓦爾喜上眉梢，他手持王旨，一度有種自己登基成為了國王的強烈錯覺。

  十二月初，在命人整頓完大軍后，桑多瓦爾派遣了使者前往加戈領，給法拉遞來了一份最后通牒。

  使者在得到法拉的接見后，直接當著所有中樞大臣的面，把法拉從頭到尾批了一遍，就差沒有當場羅列法拉的每一條罪狀了。

  批完后，使者趾高氣昂地說道：“叛賊法拉，你當開城投降，迎我大軍，否則城破之日，便是你梟首之時！”

  整個接待外使的大廳中，鴉雀無聲。

  每個人都盡量面無表情，將目光落在了法拉身上。

  只有一個大臣緊皺眉頭，思索著，剛才那番話，究竟要不要記錄下來。

  他是檔案部的人。

  檔案部，除了整理記錄領地中樞的各種信息外，還多了一個下屬部門——記錄整理歷史。

  也就是所謂的史官。

  特別是領地的歷史，需要格外謹慎，小心，詳細地記錄下來。

  法拉一臉平靜，并沒有當場讓侍衛砍了這個使者，只是反問了一句：“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