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七日一大早，孫山就起床。

  吃過早飯，帶著桂哥兒到禮部領取“進士服”，是為了明天的傳臚大典上穿的。

  孫山來到禮部時，他是第一個。

  等了一會兒，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

  孫山看到不少熟人，大家相互打了一聲招呼。

  陳進師兄笑著說：“阿山，等傳臚大典結束后，我們出來吃茶。”

  孫山點了點頭，笑著說：“好。師兄。”

  有些進士仔細地打量著孫山，等孫山看過去，同年們摸了摸鼻子，笑呵呵地拱了拱手。

  別人都那么禮貌了，孫山還能做什么，只好拱手示意。

  由于進士服是禮部定制，或大或小都不能私自改造，只能跟同年換。

  而且進士服穿過后，需要歸還禮部。

  至于歸還的衣服，孫山相信是二次再利用。

  因為他手中拿到的進士服有股陳舊的味道，大概是別人穿過的。

  孫山比劃了一下，發現大了些，于是找主事更換。

  主事找啊找啊，終于找到一件稍微合適的禮服，不過孫山看上去感覺還是偏大了。

  主事不好意思地說：“孫貢士，這件最小的，呵呵，沒辦法了。”

  明天就傳臚大典了，哪有時間重新縫制。

  其實要說有時間還是有的，但“官家”的東西講究程序，不可能這邊要，就給你。還需要一套繁瑣的流程。

  什么申請打報告，什么申請批復經費，雜七雜八一大堆，總之一天之內是沒辦法給縫制新的衣服。

  孫山無語了，你不幫忙重新定制就算了，還不準家屬修修補補。

  這條規矩太沒天理了。

  孫山能怎樣，只好勉強地笑了笑：“有勞了，辛苦了。”

  明明想抓狂，說出的話卻很禮貌，這或許就是人生吧。

  孫山拿到最小套的衣服，并沒有急著離去，而是在那里跟主事東扯西扯。

  其他他也不想扯，他是想看一看中榜的有沒有會試的冷漠君。

  最后扯到孫山不失禮貌尷尬地笑了笑。

  主事滿臉黑線：這個孫貢士怎么回事？怎么一直在禮部？衣服不是拿了嗎？怎么不回去？

  莫非因為衣服不合適，所以不愿意走，要磨到重新給他制定衣服？

  不是他不想制定，而是就算制定了，也來不及明天穿。

  一天的時候哪里夠制作一套衣。

  這個孫貢士在為難人！

  主事不想理會孫山，想讓他知難而退離開。

  結果孫山依舊不離開，在里面坐著，假裝檢查進士服，眼睛卻是不是飄向拿衣服的貢士。

  最后主事還是忍不住地說：“孫貢士，你留在這里也沒用。你這套衣服最小了，我們這里沒有再小的衣服了。”

  合不合身完全不關他們的事，只怪孫貢士長得矮小瘦弱。

  要說矮一點也沒關系，貢士不是沒有矮子，但人家橫向發展，長得壯實。

  衣服一撐，最小套也合身。

  這個孫貢士不僅長得矮，還瘦。

  嘖嘖，所以進士服怎么撐也撐不起，變得更大了。

  主事想到最近八卦小報關于這個孫貢士的報道。

  聽聞自小家貧，又是早產，為了賺錢讀書更是省吃儉用，所以成長途中未免吃不飽穿不暖，身子長不結實也正常。

  想到這里，主事就原諒孫山的無禮，和顏悅色，低聲地提示：“孫貢士，衣服不合適，可以在里面弄一弄，只要交回來外面完整無損就行了。”

  孫山知道主事什么意思，他也是這樣打算的。

  不過一個陌生人這么說，大善人一個，孫山拱了拱手說：“多謝。”

  主事都下達趕客令了，孫山不走也不行。

  他留下來又不是為了要套新制服，而是為了捕捉冷漠君。

  看著來來往往的未來新科進士，孫山發現沒有冷漠君的身影，或許是落榜了。

  孫山拿著進士服離開禮房，走到大門，遇到杜六駁。

  幾日未見，杜六駁還是那樣溫文爾雅，翩翩君子。

  《京城小報》說杜六駁未婚并且未訂婚，嘖嘖，不知道便宜哪家閨秀了。

  杜六駁非常有禮地先跟孫山拱了拱手：“孫貢士，幸會。”

  孫山立即回禮：“杜會元，幸會。你也來換取進士服？”

  孫山這是沒話找話說，無聊的廢話，沒有營養的搭話。

  大家來這里，不是換取進士服，還能作甚？

  杜六駁依舊保持雍容爾雅，微微一笑地說：“是，孫貢士。”

  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