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詐無恥……說的應該是把祂關進這盞神燈里的那位“天尊”，也就是“詭秘之主”吧？

  安吉爾耳畔還回響著燈神那于灰霧之中不斷蕩漾的恢弘笑聲，眼前的金色人影卻如同石化一般不再動彈。

  她敏銳地覺察到這位具備“舊日”位格，但卻只剩一縷意識的外神似乎出現了一絲“懼怕”的情緒。

  祂懼怕的目標是克萊恩，是身披在灰霧之中保存了數千年才被吐出的“幕布”，容納著“愚者”牌，手握”半個愚者“安提哥努斯那份“詭秘侍者”特性的克萊恩。

  后者此時因為是靈體狀態，且容納了褻瀆之牌，呈披著五彩斑斕衣物，頭戴華麗冠冕，氣質既恐怖又滑稽的矛盾狀態，與“源堡”之前那位主人的氣勢相差無幾。這種狀態下的“愚者”，就連安吉爾在灰霧之上都不敢違逆。

  燈神把克萊恩當成“天尊”了……安吉爾心下了然，默不作聲，大腦放空，眼神失焦，如同被變成秘偶一般坐在高背椅上。

  這和她平時參加塔羅會的狀態類似，并不需要太多的扮演技巧，而且燈神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長桌上首的那道身影上，根本就沒注意到自己剛才還在嘲笑的“災禍之城”眷者那幾乎壓不住的嘴角。

  有同樣猜測的還有克萊恩，他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混沌之子”地球分子，但早已從安吉爾那得知這位存在曾被“天尊”坑得臀腦分離，身體在屏障外，腦子卻被寄存在封印物“0-05”中，對那位已經隕落的支柱級舊日又恨又怕，因此立即以小丑的能力穩定住身體狀態，張開嘴輕蔑地予以了回應：

  “呵。”

  他居高臨下的自然態度仿佛在嘲笑剛才燈神那句評價自己的話語。

  這同樣回蕩在灰霧宮殿內的輕笑聲讓燈神僵住的身影有了瞬間的搖晃，片刻后，這金色人影才放松下來，說道：

  “好久不見。你比我想象中還要虛弱，居然連序列1的特性都沒法再次容納，難怪幾千年來我都沒有聽到過你的尊名在外界流傳。”

  幾千年……那要追溯到第一紀元了，這位燈神被關進許愿神燈后，就一直沒出來過……克萊恩暗笑一聲，繼續用那種目空一切的語調說道：

  “你怎么知道這不是假象？畢竟我狡詐、無恥，以欺騙愚弄他人為樂。”

  “因為欺騙我沒有意義，而且如果你已經恢復，根本不需要這盞燈的持有者將我獻祭到這里。”

  輪廓模糊的燈神立即回答道。

  因為祂已經被騙進封印中，一無所有，騙祂沒有意義了？而“天尊”恢復實力后可以直接將許愿神燈納入歷史迷霧之中，不需要貝爾納黛的“獻祭”？聽起來燈神似乎能時刻掌握封印物周圍的情況，甚至不排除自愿被獻祭上來，借此窺探“天尊”的狀態……克萊恩思緒電轉，正要說些什么，金色的燈神就再次開口：

  “看起來你現在正為如何容納‘詭秘侍者’的特性而困擾，我們可以做一筆交易，你解除封印放我離開，我有辦法讓你完成儀式，重新容納這兩份序列1的特性。”

  幫我完成儀式？利用“許愿神燈”立即建立我的秘偶城鎮，并讓它在靈界誕生對應的區域？克萊恩聽得怦然心動。

  他倒不是沒法完成這個儀式，而是覺得太花時間，變數會很大，已經成神的亞當和祂的天使之王兄弟阿蒙在中途隨時可能出現，讓他功虧一簣。

  而許愿讓自己跳過儀式或兩位“奇跡師”互相許愿的方式屬于永動機式的妄想，所需的靈性大于一位序列2的全部。但擁有舊日位格的燈神配合“許愿神燈”則有可能做到這一點。

  當然，短暫的思索后，克萊恩并未受到祂的蠱惑，一方面是他沒能力把對方放出來，無法達成交易，另一方面是短暫的值夜者生涯告訴他這種交易很大概率會坑了自己。

  但這不妨礙他繼續利用“天尊”的身份套一點話。

  “這點條件還不夠。”

  他沉聲回答，嘴角微微翹起，一副有點心動，還想討價還價的樣子。

  但面前的金色人影卻突然晃動起來，從祂身體深處傳來一聲雷鳴般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你不是祂！”

  啊？一旁裝傻的安吉爾和正絞盡腦汁扮演“天尊”的克萊恩都愣住了。

  難道那位“詭秘之主”是個從不討價還價的神靈？我語氣太過親切，讓燈神有些不習慣？我應該拿“星之杖”一邊抽祂一邊逼祂答應單方面的幫忙？克萊恩腦中疑問不斷冒出，一邊防范性地調動著“源堡”的力量避免燈神反抗，一邊準備通過言語掙扎一下，卻聽燈神繼續用恢弘的嗓音說道：

  “如果你是祂，根本不需要任何消化的過程和儀式，哪怕是在一個普通人身上蘇醒，都能立即容納你手上的兩份‘詭秘侍者’特性，隨后把剩余的那些聚合到身上，重新成為神靈。”

  所以“詭秘侍者”的儀式根本不能成為交易條件……祂剛才在詐我……不，祂如果是“失序之國”的主人，應該具備扭曲意圖的權柄，剛才我討價還價的時候祂已經嘗試過扭曲我的想法，卻因為我并不是源堡真正的主人而失敗了？克萊恩恍然大悟，但也知道這是因為自己之前的“表演”失誤才讓燈神有所懷疑，進而做出試探的。

  他進而想到燈神話語中蘊含的深意，想到了身上披著的“幕布”與自己穿越同一天被從灰霧中拋出，意識到穿越的瞬間如果包含占卜家序列9到序列1特性的幕布落在自己身上，那“天尊”恐怕當場就會回歸。

  不知道是哪位神靈救了我一命……能懷疑的對象不多，很可能就是……他的思緒發散又收斂，干脆不再裝成“天尊”，而是露出微笑，以更柔和些的嗓音說道：

  “我或許不是祂，但我可以取代祂。”

  隨著他的話，籠罩在宏偉宮殿內的灰霧迅速聚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