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走到大臣們中間,又來了句沒頭沒腦的話,“諸位可知何為仁?”
說完,微笑著環(huán)看一周,目光落在馬愉的身上,微微點了下頭,馬愉心領(lǐng)神會,出班奏道,“陛下,臣有些拙見?!?br />
“馬愛卿是我朝北方第一位狀元,又是文華殿大學(xué)士,朕的侍講學(xué)士,那就你來說說。”
“所謂仁在圣人看來,人應(yīng)該友愛大眾,親近賢德的人。孟夫子則對“仁”做了進一步闡述,認為“仁”是人的本性,是人與禽獸的本質(zhì)區(qū)別。孟子說:“惻隱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是一個人仁德的開始?!边€說“無惻隱之心,非人也?!卑选叭省鄙仙饺吮拘缘母叨??!?br />
“好?!敝炱铈?zhèn)拍掌叫好,“好一個無惻隱之心,非仁也?!?br />
“朕還有一個問題,皇祖父仁宗皇帝駕崩后,為何廟號為仁?”朱祁鎮(zhèn)跨度太大,眾人有些跟不上節(jié)奏,剛才還在討論圣人之言,這下又跳到了仁宗皇帝的廟號上了呢?
“朕想,無外乎就是一點,皇祖父在位時間雖短,但廣施仁政,與民休息,得萬民愛戴,即為仁也?!敝炱铈?zhèn)一字一句的說道。
“陛下所言極是,想當(dāng)年成祖皇帝五征漠北,六下西洋,西南用兵,百姓賦稅沉重,苦不堪言,即仁宗皇帝繼位,與民休息,內(nèi)寬外和,革除弊政,萬民稱頌,為仁宣之治奠定基礎(chǔ),是以上尊號為仁皇帝?!?br />
楊榮朗聲道,他聽明白了,也看出來了,皇帝今天絕不是無的放矢,據(jù)說皇帝向即將殉葬的何妃要了兩個須陪葬的宮女,看來應(yīng)該是為了這事。
“陛下,我大明立國至今已七十載,歷代先皇勵精圖治,文治武功,方有當(dāng)今盛世,但也有弊端仍需革除?!睏顦s說道。
朱祁鎮(zhèn)滿意的點點頭,啰嗦了那么多,只有楊榮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陛下,當(dāng)今天下,雖是太平盛世,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yè),但我朝人殉制度上違天道,下失仁和,老臣以為,當(dāng)廢除此弊政。”
殿內(nèi)嗡的一下炸開了鍋,這人殉制可是太祖皇帝欽定的祖訓(xùn)啊,怎么能說廢除就廢除,再說,要是廢除人殉,我們死后誰在地下陪著我們?我家里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妾豈肯獨守空房?
“陛下,楊榮此言大逆不道,臣請陛下治楊榮妄議祖訓(xùn)之罪?!睏钍科婀V弊拥馈?br />
“陛下,臣附議”
“臣附議”
……
一下子五六個大臣跪下道。
“陛下,人殉雖有違仁和,但祖制不可輕改,望陛下三思啊?!?br />
“陛下,人殉自古就有,蒙元更甚,為何我朝就不可呢?”
“陛下……”
一個個的痛哭流涕,好像朱祁鎮(zhèn)刨了他家祖墳一般。
“哼,一個個的又拿祖制說事,祖制又不是萬年不變的真理,為何不能改?”朱祁鎮(zhèn)心里冷冷道,“想跟老子爭話語權(quán),你們打錯了算盤?!?br />
“呵,這是干什么,朕不過是和諸位討論圣人之言,你看看你們…”朱祁鎮(zhèn)平靜的說道。
“陛下,臣等萬萬不敢茍同楊閣老的意見,擅改祖制,于國不利啊?!?br />
“是啊,祖制不可改,改了就是不孝?!?br />
一聽這話,朱祁鎮(zhèn)氣樂了,特媽的老子要是改了成了不肖子孫?
“你們的意思呢?”朱祁鎮(zhèn)看著馬愉,高谷問道。
他們二人現(xiàn)在是朱祁鎮(zhèn)的侍講,說好聽點就是皇帝的老師,如果自己的學(xué)生當(dāng)老師的不支持,那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臣以為楊閣老所言極是。人殉制殘忍無道,于陛下名聲不利,再者說,人死燈滅,陽間的一切都于其沒有關(guān)系,再說有沒有陰間還兩說,世人都說陽間陰間,可有誰真正見過陰間?只不過是一些陰陽道家以訛傳訛罷了?!备吖鹊?,“人死魂滅,化為白骨,再無魂魄精神,再也無法享受人間的一切,若死后還需要殺人陪葬,只不過是自欺欺人爾?!?br />
“高谷大膽,你敢忤逆太祖高皇帝?你罪該當(dāng)誅滅九族!臣請陛下治高谷忤逆之罪”楊溥怒斥高谷。
“楊愛卿,殺人誅心,不好?!敝炱铈?zhèn)冷冷的瞪了一眼楊溥道。
“好了,朕決心已定,從即日起廢除人殉,先帝之遺詔中人殉一項,責(zé)令禮部燒制陶俑代活人陪葬景陵。此令旨寫進祖訓(xùn),后世之君務(wù)必遵循?!敝炱铈?zhèn)圣心獨裁,一錘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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