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魔都外界下著小雨。

  異域租界依然處于一片陰云。

  肖霆戴上青煙呼吸器，裹上了隱身披風，踩在這條老街之中。

  穿著斗篷的租界流民們與他擦肩而過，路過穿防毒面具的攤主蜷在車廂陰影里，面前擺滿烘烤的變異怪物肉。

  “正宗的戰前貨！”攤主敲著玻璃罐大聲攬客。

  拐角處生銹的消防栓爆裂，腐臭的蒸汽噴涌而出。

  肖霆抬腳踩過微微發光的銹水。

  水面在月光下蜿蜒成一條發光的河，倒映著他此刻讓人避之不及的面容——

  穿著黑色兜帽露出一截雪白的下頜。

  扣住半臉的呼吸器青面獠牙，噴出淡青色的魔煙，隆隆運轉。

  煙霧繚繞之中，佩戴著雙龍耳珰的青年，逐漸變得黃金的眼瞳像是從更高維度睥睨而下的神只，有一種被凝固的平靜與不動聲色的兇殘。

  漸行漸遠。

  漸無窺視。

  那些暗中查看的眼睛，全部退去。

  步行到一處灰墻。

  有人用熒光涂料畫了只巨大的龍眼睛。

  惡龍瞳孔處嵌著真正的攝像頭，在夜色中幽幽泛紅。

  是十惡龍王會的攝像頭。

  攝像頭掃視之下。

  一群裹著兜帽，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大塊頭，拿出一本教典，匆匆走到肖霆眼前。

  他們面容恭敬，俯身行禮：

  “偉大的老板，十惡龍王會教徒恭祝您的圣安。”

  一群教徒身后的女仆殺手同時提起裙擺。

  彎身行禮。

  “偉大的十惡老板，恭祝圣安。”

  “走吧，帶我去看看。”

  裹著漆黑金邊的龍紋披風，肖霆跟隨著一群精英級教徒的腳步。

  跨過鑲滿玻璃幕墻的摩天大廈，沿著地下密道前進，來到真正的公司基地。

  這是一處曾經打造出機械哥斯拉零件的地下小城市。

  沿著電梯井直達底部。

  視網膜認證通過的瞬間，鈦合金門縫溢出一縷光。

  其他教徒到此停下了腳步，排成兩列，目送老板的離去。

  ……

  ……

  名叫【看門狗】的機械怪物打開鐵門。

  暗門在身后咔嚓閉合。

  肖霆一走進去，就看到了路易斯。

  這家伙把自己關在光線深沉的房間里。

  腳踩著歐式的金紅地毯，金發紅眼的惡魔主教站在原地。

  泛著冷光的手指撐著下頜，眼底的猩紅安靜的抬起，注視著懸掛在墻面四面八方的材料保管箱。

  墻上那些柜體，透出微光。

  是無數結晶魔力軀體的魔力光束，淡淡在路易斯臉側，映照出舞動的碎光。

  眉梢揚起。

  略微尖長的耳朵一動，期待的猩紅從眼底掠過，惡魔主教回過身，朝來者露出一個微笑。

  “日安，老板。”

  “嗯。”

  肖霆隨意應了一聲。

  隨后黑發青年抬起眼，視線先掃過墻上懸掛的數百微光。

  只一眼，就快速掃出所有材料的信息。

  密集的信息洪流倒映在眼瞳深處。

  肖霆閉了閉眼。

  很快展開視線。

  抬起手背：

  “你的魔手，怎么轉移出這一半天災權柄？”

  路易斯還以為老板會最后處理這件事。

  有些意外，吐息微停止幾息。

  緊接著黑色長袖滑落，路易斯抬起手，露出一截蒼白的指節。

  “跟上次一樣。”

  趙威廉那次？

  肖霆也就抬起手。

  手背觸碰。

  覆蓋片片翎羽的紋絡，魔手形成的羽毛形狀，化作無數鴉羽卷席而出。

  散發著令人戰栗的混沌魔氣，與另一個天災的靈魂霎時鏈接。

  隨著散落回歸的鴉羽，路易斯眼底的猩紅，漸漸被一片比夜色更加涼薄的黑色浪潮所覆蓋。

  眼神繚繞攝人心神的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