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一個吻
此時,花閣之內(nèi)。
花閣,顧名思義,便是花園中的閣樓,可以做涼亭用,但比涼亭更大,其內(nèi)擺設更多,且四面通風,做極大的窗景,四周覆以薄紗,常被用作開宴時賞花來用。
人坐在其中,便可瞧見外面的花。
花閣是個二層花閣,一樓內(nèi)擺了茶案,可讓人飲茶,二樓擺放了古琴,可讓人彈琴奏樂。
白玉凝與周馳野此刻便在二樓。
清雅出塵的姑娘坐在琴后彈奏,而高大俊美的公子靠在窗邊站著,她在彈琴,他在看她。
陽光自窗外落進來,明亮的光柱將花閣空氣中翻飛的灰塵照的格外清晰,就在這飛舞的光柱之中,神女坐在琴后,靜靜地彈了一首琴。
流淌的琴聲落到耳中,似是天音入夢來,周馳野靠在窗邊看著她,恍然看癡了。
他完全忘了她麻煩纏身的罪臣之女的身份,忘了她曾與自己哥哥有婚約的舊事,忘了自己的母親曾經(jīng)打算將她趕走的事情,他只記得這一刻的他與她。
少年不識愛,恨一生最心動。
他看她的時候,白玉凝的面皮也跟著發(fā)燙。
他的眼眸那樣熾熱,目光咄咄的看著她,她如何能不知道呢?
而且憑心而論,她覺得周馳野比周淵渟更好。
周淵渟這個人像忠義侯,本性薄涼,太過計較,前后思量太多,做什么都要權(quán)衡一番,只做對自己有利的事,周淵渟現(xiàn)在對她這樣好,并非是喜愛她,而是因為厭惡世子妃,跟世子妃在一起讓他生厭,跟她在一起讓他高興,所以他才愿意跟她在一起。
從始至終,周淵渟做什么,都是為了讓自己高興而已。
但是,如果周淵渟真的和她在一起,用不了多久,周淵渟又會厭棄她的出身,又會覺得她不如其他的貴女。
當初周淵渟得知要娶旁人做妻的時候,也沒有激烈反抗的意思,不過是見了這世子妃不如意才鬧起來的,若是這世子妃聰明伶俐,能迷得住他,他絕不會對白玉凝這樣戀戀不舍。
這樣一起一落間,她便看透了周淵渟的本性。
她想要一直讓周淵渟喜愛她,就要不斷地演,演,演,還要吃很多委屈。
但周馳野并非是這樣的人。
白玉凝能感覺到,周馳野是明烈的,燃燒的火把,他不在乎那些身份之類的東西,也不會去看別的女人,他身上有傳到秦家人骨子里的忠貞與護短,周馳野定然不會難為了她去,如果她能跟周馳野在一起就好了,但是,她在不久之前,才剛利用過周馳野——
那些心思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她手上的琴音便錯了一個調(diào),她怔愣了一瞬。
而就是這一瞬,她聽見了周馳野的聲音。
“白玉凝錯了一個音。”
那聲線潮暗,其中像是摻雜了些許說不出的欲,白玉凝后脊竄起了一陣麻意,一抬眸,便瞧見那窗邊的周馳野已經(jīng)逼了過來。
他今日穿了一套墨色武夫圓領長袍,上繡銀色竹紋,因未到弱冠,發(fā)鬢間便只以一根墨玉銀簪豎起,露出一張鋒芒畢露的臉。
他緩緩走過來,俯身蹲下,隔著一張古琴看向她。
他走到明處、背對著身后明媚的陽光,五官漸漸地光芒模糊,只剩下高壯的身體,當他靠近時,灼熱的氣息撲過來,在光與影的折疊間,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聽見自己怦然的心跳,他問:“是因為你在分心想我嗎?”
是嗎?
白玉凝不知道,她只聽見自己的心跳震耳欲聾,她只能看見他暗粉色的唇一張一合,像是有什么吸力一樣,他的目光灼熱的落在她身上,比唇先吻上她。
她的身體不受控,下意識的向他貼近。
貼近。
周馳野的喉結(jié)上下一滾,也隨之緩緩向下貼近。
寂靜的花閣之中,武夫堅硬的手掌輕柔地捧到了姑娘的后腦上,姑娘潔白的貝齒咬上了暗粉色的唇瓣,呼吸之間,心跳震耳欲聾。
時光也似乎在這一刻靜止,唯有愛意翻涌。
周馳野沉浸在這無邊的愛意之中,耳聾了,眼瞎了,心也混沌了,仿佛一切都被忘記了,以至于他都沒有聽見那從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
——
此刻,樓梯上,周淵渟正滿心期待的往二樓走。
他知道,他不會聽錯的,花閣里彈琴的就是白玉凝。
這一首琴曲譜的是男女情誼互通、傳相思之意,白玉凝此刻在花閣上獨自一人彈奏此曲,顯然是在思念他。
他被關了這些時日,白玉凝怕是想他想的緊,他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花閣中,白玉凝不知道會高興成什么樣呢!
心中像是燒起了一碗溫熱的湯,暖呼呼的熨著他的血肉,他因此而興奮。
母親這邊已經(jīng)軟下了態(tài)度,而柳煙黛根本不是問題,雖說現(xiàn)在白玉凝不是他的妾,但是他根本不碰柳煙黛,只要他讓白玉凝先有了身孕,那母親就算是看在身孕的份上,也會讓白玉凝進門的。
日后,他會和他的白玉凝日日在一起,至于柳煙黛嘛...他看在舅父的份上,可以給柳煙黛留一個平妻的名頭。
他便這樣想著,又加快了步伐。
沖到二樓時,他還不曾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