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你投河自盡,傳出去人家都要笑話我們江家,做下這么丟臉的事還好意思問。”章媽媽冷笑,“不看管起來,他日更要釀下大禍!”
“二公子,勸你識趣些,過幾日就是蒼哥兒的科舉宴,不要讓老爺夫人發火,也讓周姨娘為難!”
這就是不肯明說了。
江蕓蕓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時機,先把這些人趕走才是要緊之事。
她的眼神在院中眾人身上掃過,想起當時在屋里聽見的話。
——“若是再去跳河,豈不又牽連我們蒼哥兒!”
這個蒼哥兒應該就是江家夫人所出嫡長子,年僅十五便高中秀才,今年更是過了科考,可以說是江家的寶貝眼珠子,和大字不識的江蕓蕓天壤之別。
刻薄潑辣的章秀娥心心念念蒼哥兒的科舉宴,怕是想在主子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江蕓蕓眼珠子一轉:“章媽媽,你說的這個科舉宴大夫人交給你負責了?”
章秀娥不明所以,還是驕傲地抬了抬下巴。
江蕓蕓心里有了數,忽然話鋒一轉:“可我是個硬骨頭,今日就算跟你走也必定不安分,還要勞煩你整日看管我,你顧得過來么?”
“科考宴這么重要的事,萬一被人摘了桃子,豈不是得不償失。”
章秀娥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她是大夫人身邊得力的人不錯,可府中上下這么多仆人,哪個不仰仗主子恩寵。
這場科舉宴,明里暗里想分功勞的人到處都是,想踩著她章秀娥飛黃騰達。
如果她全力攬下二公子這邊的破事,恐怕真的分身乏術,最后被人鉆了空子。
打蛇打七寸,章秀娥看著面前瘦弱蒼白的人,猶豫了。
江蕓蕓故意抓著手里的竹竿,捅了捅不遠處的下人,一副不安分的刺頭模樣。
章秀娥額頭的傷口更疼了。
也不知這二公子是吃錯什么藥,竟變得這么難纏!
周姨娘這邊本來就對大夫人沒威脅,勞心勞力處理好了也沒功勞,反倒是科舉宴那邊,一點不能松手!
章秀娥本如是想著,心里本就不樂意攬下無利事,又正好那一只藥碗讓自己負傷見血,就算空手回去,也算有交代。
大夫人生氣,也只會認為江蕓頑劣。
想到這兒,她捋了捋袖子,眼神幽暗:“如今闔府上下蒼哥兒最重要,就讓蕓哥兒在這里再休養一陣,料你們也翻不出花來!”
她安排幾人守著小院大門,便腳步匆匆回去了,小院中很快只剩下母女兩人。
周姨娘沒想到事情就這樣就結束了,怔怔地看著江蕓蕓。
江蕓蕓這人吃軟不吃硬,碰到章秀娥這等兇橫之人,打一架都是不怕的,最怕好看又柔弱的人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咳咳,進來坐坐。”她利索關上門,爬回床上。
“蕓兒。”周姨娘入內,見她蒼白的小臉,心中一軟。
江蕓蕓對著她微微一笑,嘴角的小梨渦也跟著閃動。
周姨娘頓時松了一口氣,心里的惴惴不安也跟著煙消云散。
——她覺得剛才的蕓哥兒渾然陌生。
“你怎么敢打章媽媽?”周姨娘不安說道。
江蕓蕓打了個哈欠,懶懶散散反駁道:“她欺軟怕硬,不礙事。”
周姨娘卻依舊心事重重。
“娘。”
周姨娘驚訝地瞪大眼睛,好一會兒才沙啞說道:“要叫我姨娘。”
一直流離在外的江蕓蕓被一個稱謂猝不及防拉到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中。
——等級森嚴、三等九般的古代社會。
江蕓蕓眼珠子直勾勾盯著她看,面露猶豫之色,想著怎么找一個合適的說法:“自從醒來后,有些事情我便記不太清楚。”
周姨娘頓時大驚失色。
江蕓蕓趕在她說話前,急忙截住她的話:“我很好,一點問題也沒有,只不過有些事記不清而已,所以想要娘幫我遮掩一下。”
“這可如何是好?”周姨娘憂心忡忡地握著她的手,焦急又沉默地來回翻看著,最后認真說道,“沒關系,姨娘會保護你的。”
江蕓蕓盯著那截秀白的手指,忍不住有些走神。
斷斷續續的記憶中都是這人哭泣的模樣,似乎只要有一點風浪,她都能落淚,可這樣柔弱膽小的人剛才卻試圖反抗兇神惡煞的章秀娥。
“你叫什么名字?”江蕓蕓緩和氣氛問道。
周姨娘眨了下眼。
女子很少被問及閨名,尤其被抬到江家后,她已經不記得上一次有人叫她的名字是什么時候。
“周笙。”她小聲回答,“鼓瑟吹笙的笙。”
江蕓蕓笑了下:“娘過來坐。”
周笙連連擺手:“不能叫這個。”
“我就私底下叫叫。”江蕓蕓叫不出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