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櫻之墜3
第306章 櫻之墜3
因為她那么棒,因為芬格爾其實也很棒的,可那么棒的人們都死了,就為了那該死的神,所以他忽然就流下淚來。
烏鴉沒有捂耳朵,也沒有挪開視線,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黑郁金香一般的女孩墜落。她似乎砸在了他心里,把那顆永遠塞滿惡意和猥瑣的心臟砸碎了。
他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個下午,他和夜叉在陽光里并肩走過,他想跟夜叉說說自己很有些中意的一個女孩,因為他們是流氓,當然不能用“我好中意那個女孩,她好漂亮”的模式,所以烏鴉就淫賤地說,嗨嗨,我認識個姑娘,長得不錯,只要你給她吃的她什么都會幫你做。流氓們談到女人就該是這個口氣。接下來他們就被面無表情的少主撞得退了開去。從那一天起烏鴉頗為中意的女孩就變成了他的同事,那天他和夜叉被傳喚到神社就是接受家族的委任,擔當源稚生的手下。
烏鴉這輩子就是個流氓、賭棍、陰謀家和斯文禽獸,以前也中意過不少漂亮姑娘,所以櫻喜歡的是源稚生,烏鴉反倒有些為她高興,總是試圖提醒源稚生:“嗨!嗨!櫻可是在喜歡你!是男人就該有點表示嘛!”
反正櫻也不會喜歡他,那么櫻喜歡的是個好男人,烏鴉也就覺得不錯。他確實覺得老大是個好男人,就是有點婆媽,有時候還有點娘炮。
夜叉說喂喂,這個以沖動成名的家伙現(xiàn)在反倒手足無措起來,有一次喝醉了酒把櫻的事情給他說了,可他裝作喝醉了不知道。現(xiàn)在他也裝不下去了,雨中的烏鴉真的像一只烏鴉,站在濕漉漉的枯枝上。
烏鴉忽然抓起那件薩姆16單兵導彈,眼睛血紅。
電梯門打開,滿地都是積水,他們終于到達了地下車庫。空氣中殘留著隱約的腥味,說明不久前還有死侍在這里活動,現(xiàn)在它們己經(jīng)離開了。
源稚生的眼前一陣陣地發(fā)黑,隨時都會暈厥過去。他的體力完全沒有恢復的跡象,因為失去了斗志。
他只是強烈地想喝酒。
他還能怎么洗去那種疼痛呢?他是大家長,萬眾矚目的黑道領袖,他這種男人是不能流淚的。
橘政宗拖著他往前走,此刻這個筋疲力盡的老人居然是他們中最有力量的。他們涉水而過,留下嘩嘩的水響和沉重的腳步聲,黑暗中似乎有人在凝視著他們,可是仔細看過去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只是停在陰影中的車,車燈微微反光。源稚生目光空洞,而橘政宗目光警覺,他似乎感覺到了某種危險在后面急追。
他們找到了橘政宗的古董奔馳。橘政宗把源稚生塞進駕駛座,為他系上安全帶:“還能堅持么?能開車么?”
“不知道,我會試試。”源稚生握住鍍銀的方向盤,但他的手顯然在顫抖,“上車”。
“不,我去開你的悍馬。我們分頭離開,以免一起被圍住。”橘政宗為源稚生打開車燈,“電梯恢復了供電的話,出入口也都是開放的。盯住路標,一路往南出口開!”
他從源稚生的風衣口袋里掏出悍馬的鑰匙,轉過身,拖著腳步離去:“我走北出口。如果都能順利地離開這里,就在北邊的廣場上碰頭。”
奔馳橫沖直撞地離開車位,這是一輛很暴躁的車,源稚生幾乎控制不住它。橘政宗駕駛著悍馬而來,兩車交會的瞬間,橘政宗把雷切扔進源稚生的車里。
源稚生按照路牌前進,眼前一陣陣發(fā)黑,什么都是模糊的。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所以干脆把油門踩到底。奔馳以每小時80公里的高速在車庫中狂飆,劇烈地甩尾,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剌耳的聲音。
成排的廂式貨車停在卸貨區(qū),怎么會有那么多一模一樣的廂式貨車停在地下車庫里?也許就是這些廂式貨車運來了死侍。但源稚生掠過的時候,廂式貨車沒有任何異常的動靜。
他沒有遇到阻礙,那么通往南出口的路是通暢的,那橘政宗走的北出口呢?他用力踩著油門,他得盡快離開地庫,從地面前往北出口和橘政宗會合。
他拐上了通向地面的坡道,車胎忽然開始打滑,就在源稚生以為是雨水導致的暫時現(xiàn)象時,奔馳失去了動力,速度表迅速歸零,倒退著往下滑動。
坡道上流淌著某種發(fā)光的液體,那不是雨水,而是油。瀑布一樣的油正沿著坡道往下流動,很快整條坡道就會被油浸滿。車的動力再強大,遇到?jīng)]有摩擦力的路面也沒用。橘政宗的古董奔馳是后驅車,在賽道上很威風,可在濕滑的路面上最容易失控。這是黑道經(jīng)常用的花招,只需花費幾桶油就能把尋仇的對象困在地下車庫里。橘政宗跟他換了車,想要保護他,卻沒想到反而把他送進了死地。
源稚生的心里忽然有種平靜的感覺,他轉動方向盤,讓車身靠在坡道的側面,擦著火花緩緩地往下滑。他把雷切插在副駕駛座上,隨時準備使用它。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逃不過這一劫了,所以顫抖著摸出煙來,給自己點上一根,深深地吸了一口。沒什么可惜的,只是可惜了櫻,她的犧牲只為源稚生多換回了幾分鐘的生命。
真心希望她現(xiàn)在坐在副駕駛座上,大家能相視著笑笑,如果是櫻的話,笑起來應該很美吧?
死并不可怕,只是太孤獨。
奔馳滑回了卸貨區(qū)。廂式貨車的貨倉紛紛打開,黑暗中亮起一雙雙金色眼睛,就像是冬眠的蛇成群蘇醒。貨車中釋放出大量的白色冷氣,原來這些死侍一直被低溫冰凍著,直到現(xiàn)在才投入戰(zhàn)場。
真是完美的殺局,每一步都估算得那么精確。
一名死侍從車中撲出,落在車頂上,兩支金屬刃同時下刺,被震退回去,這輛車是防彈的。雷切自下而上,穿過車頂刺進了死侍的腹部,黑色的血仿佛墨一樣涂在銀色的車頂上。不愧是名刀,遠比死侍們的金屬刃鋒利。源稚生降下車窗,收回雷切。他來這里不是獻祭自己的,他是來殺敵的。他是日本黑道的王,橘政宗說每個王都會死,只是死在不同的地方,戰(zhàn)場是王的歸所,敵人的血是王的花環(huán)。
這就好比櫻即使從東京塔上跳下去還要帶著幾名死侍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