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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今露出來的還要粗壯強悍。
若真能引來九天雷劫,數萬道雷鳴之下,厄靈根唯有覆滅。
離長生閉眸將指腹按在眉心,勾出識海中度景河殘留的情障。
明明只是小小一團,卻如同一粒種子,生長出腳下那遍布三界的巨大厄靈根。
三百年前度上衡以身殉道也沒有讓厄靈根徹底消失,只能將其封印,如今兜兜轉轉終于得到厄靈根的源頭。
離長生捏著那團情障,眉眼沒多少情緒。
從小到大,他從來沒和度景河多親密的相處過,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何時成了他的“求而不得”,甚至還凝成了情障。
破開情障,厄靈根便沒了“根基”,再也無法生出絲毫的厄。
離長生吐出一口氣,握著情障正要催動靈力,度景河臉色倏地一沉,一道靈力呼嘯而來。
下一瞬,砰的一聲巨響。
崔嵬劍轉瞬而來,和那道靈力相撞在一起,瞬間蕩漾開一圈虛幻的霧氣。
離長生眼前一黑,一只手猛地將他按在懷中,鼻息間驟然泛著濃烈的血腥氣。
那股血的氣息如此強烈,但離長生卻敏銳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招山鬼的手也頓住了。
封諱呼吸急促,一抱之下發現離長生毫發無傷,這才將他松開,喘息著道:“你、你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說好了只毀靈根就好,如今出乎意料的行動卻是一茬又一茬。
……如今天雷都引來了。
度景河見封諱竟然自戕破陣,唇角浮現個冷笑,轉身化為流光沒入厄靈根中。
倒長的“樹”緩緩在泥土中結出密密麻麻的花苞,隨后從中長出無數猙獰可怕的厄,咆哮著從地底鉆出,往四面八方而去。
厄像是野草般,只要有一根尚存,靠著凡人的恩怨情仇很快就能卷土重來。
只是山鬼畫出的陣法中邊緣全是金色功德,根須往外一蔓延,觸碰到陣法靈力便像是被火焰灼燒似的,發出嘶嘶的腐蝕聲。
厄靈根無法移動,更無法靠著扎根離開陣中。
度景河注視著半空中的離長生,眸瞳漠然。
果然夠狠心。
封諱心口似乎被什么東西穿透,猙獰的血布滿半邊身子但卻穿著黑衣不太明顯,他全然不顧那幾乎能將讓他魂飛魄散的傷,發著抖半撫著離長生的臉,低聲道:“說話。”
離長生眉頭緊鎖,視線落在封諱的心口:“你受傷了。”
封諱一頓,沒料到離長生開口問出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
鬼氣嘶嘶往外傾瀉,離長生伸手按在他心口,那些放在陣法都摳摳搜搜的金色功德卻不要錢似的轉瞬溢出,將封諱猙獰傷口頃刻愈合。
封諱并不吃他這一套,冷冷拽著他的手,眸瞳赤紅:“你引天雷來是想做什么,再一次和他同歸于盡嗎?”
離長生道:“不是……”
封諱氣昏了頭,頭一次在離長生面前如此暴怒,厲聲道:“我已死了,沒有第二次討奉。你若再不要命,沒有人會再救你!”
離長生:“可……”
封諱還再說:“徐觀笙說的沒錯,你是不是真的自毀上癮了,非得全世界欠你你才能快意?若是早知有今日,我瘋了才會為你討奉,直接爬你棺中死了也算白首同歸,平白費這么多功夫做什么?”
離長生:“……”
封諱知曉離長生這張嘴有多厲害,不想聽他辯解,更怕他海妖似的溫柔說上幾句乖就把自己哄得暈頭轉向。
可炸豆子似的說了這么多,封諱幻境中的情緒還縈繞心間,怒意還沒發泄,委屈已卷土重來。
封諱呼吸都在顫抖,剛愈合的傷口好像還殘留著鋪天蓋地的痛楚,他抓住離長生的手按在心口,嘴唇張張合合半晌,終于低聲問。
“你……又想丟下我了?”
離長生被截了口,此時終于能完整說出一句話:“沒有要丟下你。”
“那你手中是什么?”
封諱卻不信他,奪過來就要碾碎,只是用盡力氣那東西就像是霧氣似的,一捏就散,但很快就融合。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度景河的情障。”離長生慢條斯理地接過來,“你方才應該也是入障了,是如何出來的?”
封諱沒說,只冷冷看著:“你拿著他的情障做什么?”
“情障是厄靈根的根本,我入障毀了它,九霄天雷降下后,厄靈根會徹底消散天地間。”
封諱愣了愣。
他總算明白離長生搞出這一堆破事的目的是什么了。
怪不得要將自己支開。
“不許。”封諱冷冷道,“天雷也能擊碎情障,何必去冒險?你就是想和度景河同歸于盡……”
“不是。”離長生很冤枉,“厄靈生于他的情障,我若不破開,度景河再繼續復生可不像現在這次一樣好殺了。雷譴來臨,若情障還未消失,你我都難逃一死。”
封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