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襄王都快把自己扭成牡丹花啦!
朔氣長吟已,丹霞半日存。
游靄松間掛,飛焰錦上焚。
蘇長泠聽罷近乎本能地將這四句詩置放在舌尖上咂摸了幾遭,少頃微微蹙了眉:“這詩好大的氣象。”
“應(yīng)先生,您確定沒人知道這詩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的嗎?”
“至少山上的這些飛禽走獸與草木是確實都不清楚。”玉鐲內(nèi)應(yīng)無風(fēng)的聲線分毫未變,“不過你在人間問問,說不定還有人記得。”
“畢竟,就像你說的——這詩好大的氣象。”
“能寫出這樣氣象詩的人、能被這樣鐫刻在崖壁上的詩……那定然不會在地方縣志里丁點痕跡都無。”
“的確,且不論別的,哪怕就單論這幾句詩——大約也夠那人在什么詩編文集里略微留下個名號了。”蘇長泠頷首以示認(rèn)同,“成……應(yīng)先生,那這幾句詩我就先記下了——今日天色稍晚了些,明日我再出門逮兩個年長些的老人問問。”
“您那忙完了嗎?沒忙完的話……這傳音晚輩就先掛了?”素衣少女試探性地問詢了一嘴,那掐著決的手卻已然蠢蠢欲動地想要直接掐斷了這段傳音。
關(guān)鍵這棵萬年老松今兒委實像是不慎吃錯了什么藥——他這會這嗓子簡直已經(jīng)不能用“夾了兩只鴨子”來形容了。
她覺著他更像是吞了二斤蜂蜜又狂塞了五斤米糖——他齁著了!
不行,再聽見應(yīng)先生這古里古怪的動靜,她得瘋。
蘇長泠趁著眾人不備,飛速抿嘴咬了下下唇,繼而不動聲色地將那掐訣的指頭朝著那鐲子挪近了些。
玉鐲對面的青年應(yīng)聲一愣,遂像被人逗樂了似的,憋不住泄出一陣輕笑:“沒,景韶上回趁機在山中安插下的活枝實在忒多了點,我排查到了現(xiàn)在,還剩下十二座大峰和十八座小峰沒能查完。”
“但這也沒多少了——剩了不到三分之一。”
“我抓緊一些,大概再有個兩到三天便能全部排查完畢了……長泠,你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
“唔……就那樣吧,反正這兩天險些把人家墨坊都砸了,也只見到了愛魄雀陰。”蘇長泠說著下意識伸手摳了摳頭,“但今天誤打誤撞多逮著了個才會化形的小墨妖,非毒說它應(yīng)該與哀魄伏矢或是懼魄除穢有關(guān),我們打算今夜再帶著它進墨坊逛一圈。”
“另外……”少女猶疑著轉(zhuǎn)頭看了身旁的小徒弟一眼,“呃,云娘與那小墨妖簽下了份……雇傭文書,她打算在我們這處理完那幾魄的事之后,把這小妖怪帶到墨坊幫她制墨。”
“……目前工錢暫定的是三十文。”
“哦哦,每日三十文是嗎?這價對他們墨工而言不算高,但考慮到就算是墨妖,也是要從頭學(xué)習(xí)今人的制墨法的——這工錢亦不算低了。”應(yīng)無風(fēng)的聲線聽起來似乎隱隱藏著三分贊許,“不錯,小程姑娘果真是個有想法、會經(jīng)商的。”
“長泠,你這回下山倒真撿了個好徒……”
“額……應(yīng)先生,我想您可能誤會了。”蘇長泠尷尬萬般地出言打斷了青年的話,“不是每日三十文,是每月。”
——每月三十文,一年三百六十文。
這跟每日三十可差著三十倍呢。
“每……每、每月,是每月三十文啊——”應(yīng)無風(fēng)這下也尷尬了,張嘴支吾著結(jié)巴了半晌,方才勉強吐出那句話來。
——原本涌到嘴邊、想夸那小姑娘兩句的奉承詞也霎時被他卡進了喉嚨、咽回了肚子。
青年想了又想,終竟只是訕笑著贊了程映雪一句“善于經(jīng)營”。
“咳,長泠,既然如此,那我就先繼續(xù)搜尋那些活枝去了——我再有三天便會重新下山,你……你們幾個,千萬照顧好自己。”
“好的,應(yīng)先生,多謝您的關(guān)心了。”蘇長泠嗓音微顯僵硬地回了青年一句,言訖便像被鬼追了一般,忙不迭一把掐斷了傳音。
“噫~師父,您這傳聲掛得怎么跟要出門跟人打一架似的,這么利落。”程映雪幽幽咂嘴,對著少女默默擺出個“看穿”的眼神,“不知道的,還得以為您和應(yīng)先生之間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呢——兩句話都不想多說的。”
“……那倒沒有什么深仇大恨。”蘇長泠頗為糾結(jié)地將眉心皺出了個“川”字,“但云娘,你不覺著應(yīng)先生近來好像嗓子不大好嗎?”
“聽著仿佛夾了東西,或者被啥玩意齁著了一樣。”
“為了他老人家的身體著想,我覺著我還是別跟他接著說話了比較好——全山就這么一棵上萬年的老樹,他要是出問題了,我估計你師祖都得滿地鬧騰。”
蘇長泠說了個神色郁郁,程映雪聽完卻只覺自己仿佛是突然被人在頭上砸下了一塊拳頭那么厚的大鋼板。
那板子不但砸得她腦殼生疼,更砸得她腦瓜仁都不住地一陣嗡嗡。
她目瞪口呆,盯著自家?guī)煾刚戳税肷危罱K到底是在小道士的偷摸拉扯下,放棄了那個要跟她好好掰扯一番的心思。
——算了,就這么樣吧。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已經(jīng)都不叫“襄王有意,神女無夢”了。
這是襄王都快把自己擰成一朵大牡丹花了,神女還壓根沒意識到他在干啥。
甚至以為他有病,那種真正意義上需要吃藥靜養(yǎng)的病。
哈、哈。
“好的吧,師父。”小姑娘癟了嘴,心情復(fù)雜不已,“您和非毒師父且先準(zhǔn)備著入夜去墨坊的事罷……弟子先回屋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