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程澤宏的現狀
待密室石門轟然關閉,司嵐猛地將黑骨鞭甩向殿柱。鞭梢纏繞著雕龍石柱,她借力騰空而起,玄色裙裾如夜鴉展翅,轉瞬掠過九重殿宇。
金州的冬日總是來得又急又猛。才過立冬,寒風就像刀子一樣刮過姜家莊的每一個角落,將枯黃的樹葉卷得漫天飛舞。
程家院子里,程澤宏正揮動著斧頭劈柴,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在寒風中很快凝結成細小的冰晶。他的手掌早已磨出了厚厚的老繭,卻仍被粗糙的斧柄磨得生疼。十六歲的少年身形瘦削,但長期的勞作讓他的手臂肌肉線條分明,每一次揮斧都帶著沉穩的力量。
"澤宏,柴火不夠了,再劈兩捆!"林氏尖利的聲音從屋里傳來,伴隨著嗑瓜子的"咔嚓"聲。
程澤宏沒有應聲,只是默默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他知道,回應與否并不重要,這家里沒人真正在意他的想法。
自從母親去世,林氏扶正,受林氏的蠱惑,在流放路上,竟然拒絕了姐姐程錦月的好意,義無反顧的跟著林氏。
至今他才明白自己的地位——名義上是養子,實際上不過是個能干的奴才。
屋內,炭火盆燒得正旺,暖意融融。林氏、程落寒和程澤旭圍坐在桌邊,桌上散落著一堆瓜子殼。程濤浩站在窗邊,眉頭緊鎖地看著院子里勞作的少年。
"我說,趙員外家的事就這么定了。"林氏吐掉嘴里的瓜子殼,三角眼里閃爍著精明的光芒,"百兩銀子啊,夠給落寒置辦嫁妝,還能供澤旭讀書。"
程濤浩轉過身,臉上帶著幾分猶豫:"澤宏才十六歲,將來...
"將來什么將來?"林氏猛地拍了下桌子,震得瓜子殼跳了起來,"你以為你還是當年威風凜凜的程將軍?醒醒吧!我們現在是流放犯,連個正經房子都沒有!澤旭要是再不讀書,咱們家就真完了!"
程濤浩的肩膀垮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痛苦。
一年前那場大皇子的政治風波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從將軍到流放犯,這個落差至今讓他難以接受。
程落寒翹著二郎腿,纖細的手指優雅地剝著瓜子:"爹,您就別猶豫了。三哥不過是個養子,能替家里解決困難是他的福氣。再說,趙員外家說了,只是走個形式,不會真讓他陪葬。"
"就是!"程澤旭插嘴道。
程澤旭今年十四歲,面容白凈,一看就是沒干過粗活的讀書人模樣:"三哥整天就知道干活,連字都不識幾個,能有什么出息?還不如為家里做點貢獻。"
窗外的程澤宏放下斧頭,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他隱約聽到屋內傳來自己的名字,但風聲太大,聽不真切。他抱起劈好的柴火,輕手輕腳地向廚房走去。
經過正屋時,他聽到林氏提高了嗓門:"...就這么定了!明天我就去找趙員外說,趙員外家著急,三天后是個好日子,正好辦事!"
程澤宏的腳步頓了一下,心中涌起一絲不安。家里最近有什么大事要辦嗎?為什么沒人告訴他?
他放下柴火,正準備離開,卻聽到程落寒壓低的聲音:"...迷藥我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摻在他晚飯里。等他昏過去,直接送到趙家去,由不得他不答應!"
程澤宏的心臟猛地一跳,手中的柴火"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
"誰在外面?"林氏厲聲喝道。
程澤宏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地彎腰撿起柴火:"是我,柴火劈好了。"
林氏拉開門簾,狐疑地打量著他:"你在這兒站多久了?"
"剛過來,準備把柴火放廚房。"程澤宏低著頭,不敢與她對視。
林氏盯著他看了幾秒,似乎沒發現什么異常,才不耐煩地揮揮手:"趕緊干活去!晚飯前把水缸挑滿!"
程澤宏點點頭,快步走向廚房。他的心跳如鼓,耳邊回響著剛才聽到的只言片語——迷藥、趙家、不答應...這些詞組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可怕的猜想。
廚房里,程澤宏機械地放下柴火,大腦飛速運轉。今天林氏和李媒婆嘀咕,說是給大哥說親事。
聽李媒婆說趙員外家最近死了女兒,打算找個樣貌出眾的郎君。
后來,林氏氣哄哄的回來,看來大哥拒絕了婚事。
難道...他們想把他配給那個死去的姑娘?
這個念頭讓他胃部一陣絞痛。冥婚——他聽說過這種可怕的習俗,活人與死人成親,有些甚至要活人陪葬。雖然趙家應該不至于讓他陪葬,但想到要和一具尸體舉行婚禮,程澤宏就感到一陣惡寒。
"三哥,發什么呆呢?"程澤旭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嚇得程澤宏差點跳起來。
"沒...沒什么,就是有點累了。"程澤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程澤旭上下打量著他,眼中帶著一種奇怪的審視:"爹讓你去村口打酒,今晚要招待客人。"
"客人?誰啊?"程澤宏下意識問道。
"問那么多干什么?讓你去就去!"程澤旭不耐煩地說完,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