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夜相逢
那素衣男子起身朝著受傷的店家做了個揖,說道:“既無粗重活計可做,再下身無長物,只通曉音律,可否借竹笛一用,吹奏一曲,聊表歉意。”說罷,指了指酒壇邊放著的竹笛。
那受傷得店家哪敢反駁,猛猛點頭。但見那素衣男子拾起竹笛,款款坐至尾處,吐了口氣息,竹笛送至嘴邊,發出聲響。
眾人吃著酒菜,笛音漸起,初時如絲般飄逸,優雅溫柔,聽得久了,卻越發哀婉凄涼,似有無限心事,正應了“夜深沉,涼風陣陣。雨淋漓,忽聽玉笛聲聲。哀嘆綿延,猶明曦梅花殘落,又是一片凄涼空寂廖。”
伊若水聞笛聲如泣如訴,竟不覺紅了眼角,險要落淚,忙低頭拂去。“這男子看似淡若鳳竹,竟奏出這般哀怨曲子,想必心中藏著諸多悲戚之事吧。”
正游絲神往之際,忽聽得那衡山大弟子秦默風壓低聲音道:“此次師傅命咱們前去‘姑蘇慕容’,路途險阻,需萬分謹慎,萬不得已,切莫與人纏斗。”
伊尹和伊若水內力精深,耳聰目明,雖有笛音相隔,對旁人對話,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二人聽得那三人提及“姑蘇慕容”,心中一動,彼此對視一眼,再留心傾聽。
陳宛風努努嘴,不以為然道:“區區慕容山莊,又不是什么龍潭虎穴,大師哥,恐是你太多慮了吧?”
鐘逸風沉聲道:“非也,這次去慕容山莊,怕是不止咱們三人,大師哥所言極是,需得處處小心才是。”
伊尹、伊若水二人均是疑惑,心中波瀾起伏:“這些人去慕容山莊,不知所為何事。”但瞧他們三人說得縝密,顯然不想旁人知曉。
心下一動,又生一計。只聽伊若水朗聲問道:“店家,小女二人初來江南,路途不熟,請問‘姑蘇慕容’怎么走?”
“姑蘇慕容”四字一出,場間突然寂靜。幾人停下碗筷,都直直向她瞧去。
伊若水逐一向幾人查看,那衡山派三子和那老者面上雖無表情,卻都停下舉動,緊握手拳,只有那奏笛的素衣男子毫不在意,淡淡地坐在邊上,當下明白了七、八分,“果然,這些人都是沖著慕容山莊去的。”
“不遠啦,策馬沿著官道只需一日,便可到太湖之畔,只是那太湖極大,島嶼眾多,想要進去,極為不易。”其中一名店家道。
伊若水還未開口,但聽二樓木門“吱呀”一聲推開,從屋內走出一個年輕的金裝男子,頭戴玉冠,腰間吊著一枚雕花玉佩,一眼便知是個富家公子。
那男子饒有興致,探下頭來,朝著幾人瞧了瞧,笑道:“你們.....你們難道也是去那‘姑蘇慕容’求親的么?”
求親?
樓下幾人極是不解,陳宛風搶先問道:“求什么親?”
“哈哈哈.....”那金裝男子仰頭一笑,又道:“那諸位這般勞師動眾,是為得那般?”
“自是......”陳宛風剛要作答,卻被秦默風喝止。這才恍然,險些吐露了要緊之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慚愧至極。
伊若水與伊尹對望一眼,伊若水道:“小女二人遠道而來,尚不知慕容山莊有何喜事.....這位兄臺可否告知一二?”
那金裝男子瞧她生得貌美,心生喜歡,于是道:“‘姑蘇慕容’享譽江湖,無人不想前往一探究竟,聽聞那慕容世家的大小姐生得極美,宛若天仙下凡,此間已到待嫁年紀,各路世家豪杰,求娶者眾多,鄙人不才,亦想去探個究竟,抱得美人歸。”
這.......
幾人聞言,面面相覷,皆是啞然。
頓了頓,那金裝華服男子看向秦黙風、鐘逸風和陳宛風三人,抱拳道:“敢問三位可是衡山派的?”
秦黙風回了個禮,面帶遲疑,沉聲道:“正是,我師兄弟三人,受家師之命,下山辦事.....”他仔細端查那二樓男子,卻瞧不出身份,又問:“恕再下眼拙,敢問兄臺師承何處?”
那金裝男子也不以為意,只是笑著道:“我么?我只是崆峒派不足掛齒的弟子一名。”
幾人一怔,初時以為那男子不過是哪家豪門紈绔弟子,垂涎慕容山莊大小姐美色,前來求親,沒想到竟是崆峒山崆峒派弟子。
“此人打扮華貴,定不會是個普通弟子。”伊尹小聲道。
秦黙風三人亦想到此節,但他既不愿道出名諱,也不好再問。
那崆峒派的男子又道:“三位此次下山來到江南,莫非也是為那天資絕色的慕容大小姐而來?我可是不會讓你們的哦!”
秦黙風尷尬一笑,回道:“兄臺見笑了,我們只是恰巧路過此地。”
伊若水見他說得滴水不漏,絲毫不提及“姑蘇慕容”,越發覺得這三兄弟對此行百般遮掩,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當下說道:“大家有緣相聚在此,又都是前去‘姑蘇慕容’,不如咱們結伴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原來伊尹、伊若水姐妹二人自小居于關外,數年前與人結怨,家道敗落,其父伊莊稷臨終前,囑咐二人投奔江南“姑蘇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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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倆于家中守孝三年,又隨母親遷移大漠,直至母親也生病去世,這才記起臨終囑托,收拾了家當一路南下,此番正是要去投靠慕容山莊。
二人一路上鮮聞“姑蘇慕容”傳言,心知慕容山莊可能出了變故,怕這衡山三弟子對山莊不利,于是提出同行,從中監視,便于制衡。
那崆峒派的男子聞言,極是喜悅,佳人邀請,何來不從?當即道:“妙得緊!我也正有此意,明日一早,我們便一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