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動作在劉章看來雖然不慢，但也絕對算不上快，這絕不僅僅只是時代的局限性那樣簡單。

  想想也對，無論何時何地，兩個稍有身份的人見面都得躬身施禮的大環境，你指望政府的辦事效率能有多高？

  更別說穿個衣服都要人幫忙弄上小半個時辰這種事兒了……

  “有時候真挺煩這種衣服的，看著倒是不錯，穿一次就得浪費不少時間，完全沒有效率啊……”

  “你少說兩句廢話還能節省些時間，抬胳膊！”

  被步練師帶著嗔怪的聲音說了一句，劉章果斷閉嘴，很是配合的抬起了胳膊。

  沒辦法，平時也就算了，今天是要去接圣旨的，衣衫不整的話可是大忌，況且……

  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帝王，怎么說也要給幾分面子不是？

  “行了，這樣才有個大魏侯爺的樣子嘛……”

  一番忙碌過后，步練師將腰帶系好，滿意的點了點頭。

  然而劉章這時卻是抬手松了松領口，嘟囔道。

  “有必要嗎？說起來上一次穿得這么正式還是當年反回天水祖地行祭祀之禮的時候呢……”

  步練師聞言螓首輕搖蛾眉微蹙，道。

  “那不一樣，祭祀之時夫君代表的是天水郡的一方黎庶，如今夫君將要辭去爵位，代表的也不僅是個人，同樣也代表了姐們們的顏面，若是讓夫君衣衫不整的出去迎接圣旨，旁人可是要笑話我等姐妹不識禮數呢。”

  劉章伸手拿住步練師的小手輕輕揉搓著開口道。

  “夫人莫要如此去想，你應當知道為夫所做的一切，唯有放低姿態才不至于舉世皆敵，說不得，泰兒鬧這一出，還是幫了為夫的忙也未可知呢。”

  步練師聞言眼睛一亮，下意識開口道。

  “若是如此，那夫君……”

  話說一半，步練師的小嘴便被劉章的大手捂住，耳邊更是傳來劉章那略顯淡漠的聲音。

  “夫人也莫要求情，此事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小小年紀便目無王法橫行無忌，若還是一味包屁縱容之，日后必會闖出更大的禍事來！”

  說到這里，劉章嘆了口氣，摸了摸步練師柔軟的長發，繼續道。

  “為夫也不瞞夫人，若非是擔心傷了你們姐妹的心，又顧忌到朝中會有人借此攻訐為夫邀買人心，就以泰兒這番作為，決計不會是讓其行幾年苦役這么簡單，這一點，夫人不妨站在那些被毀去清白的女子的立場上想一想，她們又何嘗不是父母辛苦養大的孩子呢？”

  說完了，劉章恰巧看到一名侍女抱著自己常穿的那條白色毛皮大氅走了進來，頓時皺眉道。

  “去換那條黑色的來。”

  侍女聞言矮身福了福，轉身退了下去。

  “夫君為何今日想要穿黑色了？妾身沒記錯的話，夫君不是向來喜歡白色的嗎？而且……妾身與姐妹們也覺得夫君穿白色的更顯氣質……”

  劉章搖了搖頭，低聲道。

  “有道是子不教，父之過也，那些枉死之人還有骨肉分離之痛，皆是血債，想我劉章此生這還是第二次感到愧疚，白色啊……我劉章不配！”

  說著，劉章放開步練師，轉身邊向外走去邊道。

  “夫人，且去與其他人說一聲，今后的衣飾，皆用黑色……”

  “夫君……”

  步練師木然的看著劉章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眼中滿是心痛與……疑惑？

  好吧，劉章的迷惑行為的確會讓很多人gate到他心里的那個點……

  只不過……這有有什么所謂呢？

  ……

  時至午時，朝廷的儀仗隊伍緩緩出現在了城外的地平線上，而許昌城乃至于潁川郡的官紳們，時隔一個月之后，再度聚集在了許昌城外，只是與上次稍顯不同的是，除了寒風之外，還多了紛飛的鵝毛大雪……

  “啊嚏！”

  隨著某人的口鼻發出憤怒的聲響，官紳們紛紛側目，其中不乏有人偷偷拿出方巾擦了擦口鼻……

  仔細想來這些人也是夠遭罪的，一個多月的時間里，連續三次跑到外面來感受冬日的溫度，而且還一次比一次冷……

  好吧，這一刻劉章終于明白為何這段時間府內的庖廚抱怨市面上的生姜不好買了，合著是都被人買去熬姜水驅寒了啊！

  不過啊，對于這種情況，劉章心中卻是不曾帶上半點愧疚與憐憫，誠然這事兒的始作俑者是曹叡，自己的兒子劉泰也是參與其中，可這么多的官紳，就算是沒有真正參與其中，但真就對那些違法之事一無所覺？

  都說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合著這些真正享受著國家帶來福利的官紳與貴族就沒責任了是吧？

  拿著國家發展最大的好處，卻每每不去承擔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在劉章眼里，這種人是比之漢奸賣國賊與尸位素餐的蛀蟲也差不到哪里去的東西。

  要知道，無論是什么時代，國家的行政機構本質上都是有著互相監督的職能的，有時候出現叛徒與蛀蟲并不可怕，畢竟那種人每個時期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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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要是整個行政體系的監督與自查功能都癱瘓了，那才真的是一場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