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絕代雙驕(12)
與小魚兒在一起的時候還好,等到孤身趕路時,回憶便涌上了心頭。
離別向來是一種難忘的事情,尤其是與相伴了幾十年的人離別。
所以一到了新的世界,蘇夢便迫不及待地去找些事情做,讓自己從那種情緒之中抽離出來。
但那樣只能緩解一時。
當她身邊再無人陪伴,孤獨地走在路上,一步步丈量土地時,便連走路都會想起阿飛。
看到路邊的花時,她便想起她在海島上重建的鮮花樓。
看到天邊的白云時,她會想起他們一起躺在海潮邊仰頭望天的時光。
鳥語花香,山林草葉,連微風中似乎都帶著他沉默的吐息。
她總覺得痛苦是難以忘懷的,原來幸福竟也這樣難忘。
是不是因為幸福已經(jīng)無法回去的曾經(jīng),所以幸福也成了痛苦?
蘇夢行在山道上,她的步子走的很慢,神色也總是怔忪,離開了那鬧人的小魚兒,似乎笑容也一并從她面上消失了。
老人在孩童面前總是最快樂的,當熱鬧離去,坐在屋檐下發(fā)呆的老人,是否也總是在追憶往昔?
自燮州向東南而行,一路上山路崎嶇,她并未花錢與行商同行,也未自買車馬,只是一步步走著。
有一日,她在一處臨山的小村里補給干糧。
此時正是清晨,燦陽并不炙熱,只有一種冷晴之感。
村里本是寂靜安逸的,聽聞來了個讀書人,難得變得熱鬧起來。
籬笆扎成的院子里,有一只公雞,三只母雞正在角落的菜地里啄食。
湊過來看熱鬧的孩子們一邊跟母雞嬉鬧,一邊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那看起來文文秀秀的書生。
菜地旁露天擺著一座灶臺,灶臺邊是個碩大的水缸,水缸旁是一張長凳子,在灶臺和水缸及一干雜物上用木頭架了個油布頂。
油布頂下方,吃飽了飯的書生被這院子的主人王寡婦擠在一邊,村長坐在另一側吐著煙斗。
這并不是在保媒拉纖。
王寡婦純粹是坐過來旁聽的,老村長則是來有心求教的。
“村里有兩個新生的孩兒,如今只有乳名沒有大名。
難得有吳先生這樣有學問的人來,能不能替村里的兩個孩子起兩個名字?”
蘇夢只讀過不少武學典籍,對于起名的學問卻不太懂。
她被夾在村長和王寡婦中間,感覺到王寡婦的胳膊往自己的胳膊蹭啊蹭,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嗯,這孩子的父親姓盧……俊字輩……我覺得盧俊義,額,盧俊鈺這個名字就很不錯。”
蘇夢為了避免誤解,比劃了一下那個‘鈺’字。
老村長雖然沒什么文化,但是字的美好含義還是知道的。
他當即拊掌贊嘆:“好,這名字不錯。”
“嗯,另一個孩子的父親也姓盧,哦,也是,這里是盧家村,哈哈……”
蘇夢很想來一句俏皮話緩和一下自己內(nèi)心的尷尬,但還是拼命忍住了。
她沒想到趕個路,居然還能遇到這樣的狀況。
“另一個就叫盧俊鵬如何?”
見慣了好聽的名字,隨便起兩個寓意不俗的還是很容易的,蘇夢起的這兩個名字雖然沒有引經(jīng)據(jù)典,但還是讓老村長連連點頭。
起名事件之后,早飯還沒消化,村里居然又開始張羅著給她做午飯。
蘇夢被一群熱情的村里人圍了許久,差點陷在寡婦堆里出不來。
到了下午時,她終于背起行囊,拒絕了村里人的挽留,準備接著趕路。
她如今已走出了川渝地區(qū),到了湖廣一帶。
俗話說‘湖廣熟,天下足’。
湖廣一帶的人們,不論土地適不適宜,大多種的都是麥子,因為這片土地承擔著天下糧倉的作用,種的物種也是官府要求的。
秋收時節(jié),村落附近的麥田已一片金黃,在田中忙碌的青壯額頭揮灑著汗水,弓著身子不停地割著麥子。
若讓蘇夢來看,她覺得山邊的這一片麥子顆粒不均,長得也有些疏落,但她知道在這個時代,這樣的糧食才是常態(tài)。
“吳先生這便走了?”
“吳先生,一路順風呀。”
有農(nóng)人特意摘下斗笠揮手送別。
蘇夢微笑著看著這一幕,果然,沒有了打打殺殺,這樣樸素的民生是最讓人感到親切的。
馬蹄聲便是在這時響起的。
由遠及近,又有新的聲音響起,那是蘇夢很熟悉的拔刀聲。
她抬眸望去,看到了有黑有灰的人影,還有四匹馬。
馬,人,還有刀。
戴著范陽笠的持刀土匪,踏著飛揚的塵土飛奔而來。
“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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