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先發
“那你覺得我們就躲在這里,就能獨善其身了么?或者說,你就甘心就此坐觀,而一事無成么?”
江畋卻是搖頭道:
“若是為了,江生的安危,其他都可忽略不計。”
慕容武猶豫了下才道:
“不瞞江生,兩位郎將都專程吩咐過,一切當以江生周全為先;還請莫要令我等為難。”
陳文泰也沉聲道:
“但是我不這么想,總不能白來這一回。眼下顯然是深入探察的最好機會。”
江畋繼續搖頭:
“更別說,單論自保的手段,你們加起來也未必及得上我。接下來只要令我后顧無憂,再提供一些引導和接應就好了。”
“既然如此,我輩也就不妨礙江生了;還請讓武升跟著,以為幫襯和傳訊一二。”
陳文泰用眼神止住,還要說什么的慕容武,誠然道:
“好!”
江畋也不再多話;下一刻他就從眾人轉角的視野盲區內,拿出事先藏好的幾把橫刀和兩張弩機及配套箭匣。對著有些目瞪口呆的慕容武和陳文泰,一人塞了一張道;
“你們都拿著,守住這里,以兩個時辰為限,每隔半個時辰發聲報平安,最后等我的信號以為支援。”
這種公門專用的小型弩機,雖然穿透力和射程有限,但是在狹窄處卻是可以形成有效的交叉壓制。然后,他又掏出一包軍用規格的濃縮餅干,一瓶劍南白藥和一卷綁帶;對著娉婷、阿云等人道:
“你們也幫她處理一下傷勢,順便吃點東西果腹,接下來的這段時間么,怕是有的忙碌,說不定還要走遠路的。”
交代完這些,隨即江畋就領著張武升,緊步沖過了滿地狼藉的街道,又消失在了對面范樓門廳,彌散開來的濃煙之中。剎那間江畋突然抽劍紫電在手,刺中一只從煙霧中,猛然撲出來的身形。
他只覺像是挑破了一只頗具分量水袋,對方嗷的一聲慘叫后,重重的摔翻在墻邊上;卻是一只瘦骨嶙峋的灰毛大狼;只是半邊胸膛都被劃開,而花花綠綠的臟腑流淌一地,掙扎著起不來了。
緊接著,滿臉緊張的張武升,也從身后彌散的煙霧中冒了出來。就見江畋再度遞給他一副,便于在狹窄處快速發射的鐵臂短梢弓,以及裝滿箭支的胡祿,低聲道:
“會用么?”
“會!”
張武升錯愕了下,這才輕車熟路的接過來。只見他將胡祿開口斜向上,掛在后腰蹀躞勾上,正及自然垂下指尖的快速抽拔位置。又將弓臂緊貼在左臂上,用右手完成了掛弦和空勾放射的調試。
這一切在他做來,就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也讓江畋暗自贊嘆而開聲道:
“接下來你負責掩護我的身后;如果一時間看不見我了,就根據我喊出口令或是擺出的手勢,采取各種對策和反應。”
“是!但請吩咐。”
張武升神色一肅道:
于是在片刻之后,江畋就穿過范樓煙火裊裊的底樓前廳;以及滿地狼藉的后堂。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貼著墻壁斜斜延伸向上的兩端樓梯,已經被人居中砍斷并且推倒在地,再也無法使用了。
而江畋視野當中黯淡的方向指示標,卻是依舊筆直向前。于是他毫不猶豫的穿過橫倒了一地,還帶著點點燃燒火苗的諸多障礙物;卻又看到了嶙峋斑駁的石壁上,一個洞然敞開的門戶。
然而,當他穿過這道的門戶之后,頓時面前再度開闊起來。里面居然隨著大坡度降下的地面,形成了一個別有洞天的大空腔。因此,四壁簇立著好些接頂的多層樓閣,和盤旋而上的梯臺、亭舍。
而被這一切環繞在正中的,乃是位于最低處,由銹色斑駁的鐵欄和鐵網,所分隔和籠罩下的曠達場地。地面鋪著厚厚的黃沙,又有若隱若現的骸骨掩埋其中。這顯然就是阿關口中描述的斗場所在。
只是此時此刻,無論是上層的樓閣、看臺,還是居中連接的梯道還是亭舍,或又是最底部的斗場當中,都已是空無一人。倒是在那些廊道上,一只正在啃咬零星尸體的黑毛豺,對著江畋齜牙裂嘴。
然后還沒等江畋出手,這只黑毛豺就冷不防被一箭洞穿脖子,濺血滾倒在旁。卻是占據了門道位置的張五常出手了。而這也提醒了江畋,顯然在這處斗場下方,有豢養這些活物的空間和輸送通道。
而這只黑毛豺垂死的那聲短促哀鳴,就像是一個投石問路的征兆和序幕。剎那間在一處梯道出口,轟然人聲腳步回響著,冒出好幾個帶著半截鬼面的身影來。卻也為江畋指名了具體的方向。
只見他們手持各色長短刀兵,只是在短促而急切的驚呼之后,就毫不猶豫的沖過狹窄的石壁梯道,向著孤身犯險的江畋,徑直撲殺而來。然而,比他們動作更快的是,張武升居高臨下搭射的箭矢。
只聽得如彈奏撥弦的嗡嗡輕輕回蕩,在這空曠的地穴山壁之間;那些鬼面灰衣的力士,幾乎接二連三的應聲而倒。在他一照面連珠七箭放倒五人之后,只余身手矯健躲閃開來的最后兩人沖到近前。
張五常不由張口欲喊,卻只聽空氣撕裂的嘶嘶風聲一閃;江畋就與那兩人差之毫厘的錯身而過。而后,那兩人的動作突然僵直停頓,而又從頭頸、肩背、胸腔處,相繼迸射處一團團細密的血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