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晰此刻羞憤交加，恨不得找塊豆腐撞死算了。

  “陛下，臣告退?！崩钋庇趯じ缡婧采套h要事，當(dāng)即請(qǐng)辭。

  “準(zhǔn)了?！崩盥』⑽㈩h首。

  就在李乾轉(zhuǎn)身欲走之際，楊貴妃突然喚道：“且慢?！?br />
  “娘娘還有何吩咐？”李乾略顯詫異。

  “這嶺南新到的荔枝，就贈(zèng)予你了。”楊貴妃親手捧起那盤猶帶晨露的鮮荔，盈盈遞來。

  一個(gè)“贈(zèng)”字，道盡殊榮，比萬兩黃金更顯珍貴。

  “朕遍訪名士為貴妃賦詩，未有能及卿者，這荔枝你且收下。”李隆基也含笑勸道。

  “這...臣恐怕受之有愧?！崩钋t疑未接。他深知這荔枝的分量，那可是“一騎紅塵妃子笑”的貢品啊！

  “有何不可？朕命人再送便是?！崩盥』p描淡寫地?cái)[手。

  “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br />
  面對(duì)貴妃期待的目光，李乾終是雙手接過。

  指尖觸及冰涼的銀盤，杜牧的詩句在心頭回蕩。這跨越千山萬水的珍果，沾染了多少驛卒的血汗？

  李乾凝視著盤中鮮荔，只覺重若千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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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乾府邸內(nèi)，李乾與哥舒翰推杯換盞，酒過三巡。琥珀色的酒液在夜明珠映照下泛著溫潤的光澤，映出兩張微醺的面容。

  “哥舒兄此番進(jìn)京，可是為救王大帥？”酒至半酣，李乾終于切入正題。

  “唉！”

  哥舒翰聞言，將酒杯重重一撴，震得案幾輕顫，“大帥待我恩重如山，縱是刀山火海...”話到此處卻哽住了，只能狠狠揪著自己頭發(fā)，滿臉懊喪。

  李乾忽地傾身向前：“哥舒兄可曾想過，陛下為何寧罷《霓裳》也要見你？為何對(duì)你了如指掌？又為何讓安祿山鎩羽而歸？”

  “這...”哥舒翰銅鈴般的眼睛瞪得老大，粗糙的大手不住摩挲酒盞。

  李乾見狀，招手示意，待哥舒翰附耳過來。

  “哥舒兄，陛下這是要委你為將！”李乾開門見山道。

  “我？”哥舒翰濃眉一挑，連連擺手，“我雖蒙大帥栽培，卻無功名在身，陛下怎會(huì)......”

  “若非如此，陛下為何對(duì)你知之甚詳？”李乾打斷道，“王忠嗣雖逆旨，終究是陛下義子。數(shù)十載父子情分，豈是說斷就斷？陛下這是要在王忠嗣舊部中擇一良將?！?br />
  哥舒翰若有所思：“顧念舊情我能理解，可為何非要在大帥舊部中選將？”

  “一則為保全王忠嗣顏面?！崩钋讣廨p叩案幾，“他日圣怒平息，也好有個(gè)轉(zhuǎn)圜余地。”見哥舒翰點(diǎn)頭，又續(xù)道：“二則嘛......”說著竟笑出聲來，“咱們這位圣人，也是要臉面的。”

  “若用王忠嗣舊部建功，縱有人非議，陛下大可說：王忠嗣雖有過，卻善識(shí)人。瞧這哥舒翰，不就把石堡城打下來了？”

  天子金口玉言，豈能有錯(cuò)？即便有錯(cuò)，也得換個(gè)法子圓回來。

  哥舒翰拍案叫絕：“原來如此！難怪安祿山那廝灰溜溜滾回范陽！”

  越想越覺李乾洞若觀火，哥舒翰突然放聲大笑：“好兄弟！此番出征，你若不隨我去”他一把攥住李乾手腕，“就是綁，我也要把你綁到軍中去！”

  哥舒翰說完猛地起身：“我這就去面圣！賢弟，改日定當(dāng)醉月相酬！”

  話音未落，人已如旋風(fēng)般卷出門去。李乾望著那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搖頭輕笑。這位隴西豪俠的赤子之心，當(dāng)真令人嘆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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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液池畔，秋風(fēng)微拂。李隆基正負(fù)手漫步，忽見高力士疾步而來：“陛下，哥舒翰求見！”

  “不見！”天子不假思索地?fù)]手，面色陰沉如鐵。

  “陛下...”高力士遲疑片刻，低聲道：“哥舒翰說，愿供陛下驅(qū)馳。”

  李隆基眉梢微動(dòng)，陰云稍霽：“宣。”

  不多時(shí)，哥舒翰隨高力士匆匆而至。未及行禮，便聽天子沉聲問道：“你要如何供朕驅(qū)馳？”

  “陛下要臣如何，臣便如何！”哥舒翰呼吸急促，連禮數(shù)都顧不上了，雙目灼灼地盯著天子。

  “退下吧。”李隆基卻只淡淡一句。

  哥舒翰還要再言，卻被高力士半勸半拉地帶了出去?！百t弟誤我！”他一路懊惱不已。本以為得了李乾點(diǎn)撥必能成事，豈料天子反應(yīng)如此冷淡。

  正自沮喪間，忽聞身后高力士追來：“陛下口諭，命你明日早朝候旨！”老宦官狐疑地打量著這位隴西將領(lǐng)，似要看出什么玄機(jī)。

  “莫非...”哥舒翰心頭劇跳。

  翌日含元殿上，李隆基連下兩道圣旨。

  第一道將王忠嗣貶為漢陽太守，措辭之嚴(yán)厲，仿佛在數(shù)落十惡不赦之徒。

  第二道赫然是命哥舒翰統(tǒng)帥三軍，攻打石堡城！

  “賢弟真乃神算！”哥舒翰捧著圣旨，耳邊回響著李乾的預(yù)言，胸中熱血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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