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德和盧卡斯躲在堆起來的空木箱子和一堆廢料的后面，他們在等待一個時機越過那個尸體堆，去到橡木酒館旁側(cè)的小巷。

  “拿到霧之石之后，我們可以直接往前走。”盧卡斯說，“從別的小路一樣可以繞出阿爾瓦多，沒必要回頭了。”

  盧卡斯在心里規(guī)劃好了路線，他想的是拿到霧之石之后，直接走遠路去到遠離布拉格河的那頭。

  原路返回的風(fēng)險太大了，他寧愿多花上半天或者一天兜一個圈，從旁側(cè)的山脈再繞回裂谷里去。

  只要能離開阿爾瓦多，他們被發(fā)現(xiàn)的概率就很低了。

  起了大霧之后，那些外地人，就沒辦法再隨便地辨別方向。

  唯一的問題就是怎么跨過眼前的障礙，好幾條亡靈獵犬在廣場周圍來回。

  這些亡靈獵犬的行動看起來是有規(guī)律的，按照某種既定的順序在巡邏。

  但它們走動的間隔和空隙太短了，雖說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可貿(mào)然闖過去被發(fā)現(xiàn)的風(fēng)險太高了，二人遲遲沒有走出巷子。

  盧卡斯咬住自己的指甲，放棄這條路線的話，起碼還要再繞上兩三個小時。

  在這兩三個小時里會遇上什么變數(shù)暫且不說，灰燼藥水的氣味也在不斷地揮發(fā)。

  時間很緊，約克只給每個人準備了一瓶灰燼藥水。

  藥水揮發(fā)的越多，效果就越差，約克說過，灰燼藥水的完整效力大約能持續(xù)一整個晚上，最好能在黎明之前遠離卡西莫多的亡靈仆從，否則在近距離接觸的情況下，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性就會暴增。

  而此時月亮已至三分之二的夜晚，繞路與不繞路，盧卡斯無法確定，哪個選擇會更好。

  他看向維德，低聲詢問：“維德閣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如果現(xiàn)在后退的話，我還能找到別的小路繞過這個廣場，抵達鼠尾草工坊，但那要耗費很多腳程，也許...去到鼠尾草工坊時，天就快亮了。”

  “閣下覺得....我們是應(yīng)該想辦法穿過廣場？還是繞路？”

  維德并未在雪地里寫字回應(yīng)盧卡斯，在觀察亡靈獵犬行動模式的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其它的一些細節(jié)。

  他拍了拍盧卡斯的肩膀，指了指雪地里的一些殘渣。

  盧卡斯一時間不明白維德讓他看什么，那些尸體太過可怕，他的視線無意識地躲避了那個地方。

  但維德閣下讓他看，總歸是有道理的，他瞇著眼睛，仔細地辨別。

  在黑夜中行了許久，他的雙眼早已適應(yīng)了月光，因此能看清那里有什么。

  那是...被啃爛的老鼠頭，還有渡鴉羽毛一樣的東西。

  他忽然明白了維德的意思，天上的夜梟，還有巡邏的獵犬，它們的職責(zé)不只是警戒卡西莫多本人，它們同時也守衛(wèi)著那些尸體堆，以防食腐的嚙齒動物和飛鳥循著死人的氣息找來。

  死靈法師將這些尸體當(dāng)做了自己的財產(chǎn)，所以命令自己的仆從保護自己的財產(chǎn)。

  他低頭看，維德在雪地里，用手指兩三筆畫出一只老鼠。

  盧卡斯點頭，心想流浪騎士閣下果真是心思縝密，臨危不亂，在這種情況下都能冷靜地思考，找到破解之道。

  二人于是緩緩回頭，他們在狹小潮濕的地方里靜悄悄翻找，走近了一棟空蕩蕩的民居，這地方原來大概是賣食物的飯館，地上有一層長年累月留下來的黏膩油脂。

  這正是老鼠和蟑螂最喜歡的地方。

  雖然無法感知到亡靈獵犬，但維德能看到活老鼠的動靜。

  在這屋子里摸索一陣后，維德眼疾手快地往某個角落里一伸，抓到了一只毛發(fā)灰暗的灰鼠。

  這些灰鼠大概是阿爾瓦多里，唯一不受什么干擾，還能正常生活的生物了。

  灰鼠發(fā)出吱吱吱的聲音，盧卡斯拿來布條，將灰鼠的尖嘴捆住。

  二人重新回到了廣場前，互相對視一眼后，維德將灰鼠嘴上的布條扯下，趁著獵犬繞過的間隙，將那只巴掌大的灰鼠丟了出去。

  灰鼠落在雪地里，本來它就受了驚嚇，此刻落在廣場中心，暴露在開闊地，更是猛地翻身，想鉆到箱子下面或者墻縫里去。

  它在雪地里飛速地前進，朝著遠離盧卡斯和維德的方向移動。

  亡靈獵犬能輕松感知到灰鼠這樣的活物，當(dāng)灰鼠出現(xiàn)在廣場中心，那些巡邏的獵犬立刻就行動起來，前去追逐。

  就是現(xiàn)在！

  兩人都沒有遲疑，抓住這個間隙，翻了出去。

  跑起來的聲音太大了，他們必須慢慢地貼著橡木酒館移動，必須躲在橡木酒館的屋檐下躲避夜梟的視野。

  盧卡斯的心臟跳到了嗓子眼，他期盼那只灰鼠能多堅持幾秒鐘，尸體堆的那頭傳來了一聲刺耳的吱吱聲，那灰鼠大約是被獵犬咬住了。

  而他們才走了一半的路，盧卡斯屏住了呼吸，他不敢呼吸，怕喘氣聲將獵犬引來。

  汗液從他的背后和額頭滲出，這是他人生中走過的最驚險的一條路，比懸崖和獨木橋更加驚險！

  獵犬的撕咬聲就在耳邊，他能聽到獵犬啃咬灰鼠骨頭的骨脆聲。

  那聲音停下了，獵犬已將灰鼠咬死，似乎恢復(fù)了原本的行動模式。

  還差大約十步的距離，他迫切地想走快一點，忍不住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