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宿元景的不滿
盧俊義去了鄆城,宋江心頭稍安,雖然他也不信任盧俊義,但是即將到達汴梁,封官在即,想來盧俊義也不會在此時有二心。不過想到林沖要自己做的事,宋江還是惱火不已,可即使再惱火,也不得不去做,畢竟外人不知道他宋江同現在的梁山是敵,只會認為他們是一伙的,封官在即,現在可不能出事。
宋江懷揣著重禮,忐忑又急切地邁進太尉宿元景的府邸。一番通報后,他被引入內堂。宋江滿臉堆笑,恭恭敬敬行了大禮,而后示意隨從將精心準備的重禮抬上來。
宿元景瞧了瞧那些光彩奪目的禮品,眼中閃過一絲滿意,抬眼看向宋江,悠然問道:“宋押司今日前來,所為何事啊?”
宋江趕忙上前一步,神色凝重,語氣中滿是焦慮:“太尉,實不相瞞,此次前來,是有極為要緊之事相告。如今我等即將到達汴梁,本想著封官指日可待,能為朝廷效力,可誰料林沖那廝竟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宿元景聽聞林沖之名,微微一怔,示意宋江繼續說下去。
“林沖聯合梁山余黨,攻占了鄆城,如今鄆城百姓苦不堪言吶。”宋江痛心疾首,從懷中掏出林沖的來信,雙手遞與宿元景,“太尉,這是林沖寫給我的信,他竟威脅我,讓我幫他們恢復良民身份,否則便要將我等與梁山勾結之事公之于眾,還要做出更多危害朝廷的舉動。我宋江一心向朝廷,怎會與他們同流合污,可如今封官在即,我實在擔心此事會壞了大事啊。”
宿元景聽后,眉頭緊緊皺起,接過信件,逐字逐句細看。屋內一片寂靜,唯有燭火偶爾跳動發出細微聲響。良久,宿元景將信放在桌上,沉聲道:“宋押司,此事棘手,你即刻去信林沖,逼他退回梁山。”
宋江聞言,神色一滯,沉默片刻,緩緩開口:“太尉,林沖豈是會輕易退兵之人?這事兒要是傳到皇上耳中,招安之事怕是要黃。一旦招安不成,我宋江大不了重回梁山,可太尉您吶……為招安一事,您在皇上面前沒少美言,如今出了這岔子,您的前途恐怕也堪憂啊 。”
宿元景聽了宋江這番軟中帶硬的話,眼神瞬間微瞇,寒芒一閃而過,心中暗自惱怒,卻又不得不承認宋江所言有理,一時竟被堵得說不出話來,屋內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宋江,你可知你在說什么?”
宋江聽出了宿元景的怒火,可是此刻宋江卻也是毫無辦法,若是任由林沖等人繼續作亂,那自己怕是死無葬身之地,此刻即使宿元景有了怒氣,他也不能后退一步。
“太尉,非是宋江不識抬舉,只是,林沖此事若不能解決,任由其繼續為亂,招安之事不成,宋江無路可退,太尉您也是威信大減,此時我等只能安撫林沖,答應其條件,待招安結束,小人必定帶軍將林沖捉了,給太尉您解恨!”
宿元景怒極反笑,“啪”地一聲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盞都跳了幾跳,茶水濺出灑在名貴的桌布上 :“大膽宋江!你這是在威脅本官?你不過是個賊寇出身,能得朝廷招安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竟還敢在此大言不慚,妄議朝廷大事!”
宋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重重磕在地面,發出沉悶聲響,抬起頭時臉上滿是懇切:“太尉息怒!宋江絕無威脅之意,宋江這條命都是朝廷給的,又怎敢忘恩負義?只是林沖之事確實棘手,他手中有我把柄,若是將那些不實卻又難以辯解的事兒宣揚出去,不但我死不足惜,還會連累太尉的招安大業。”
宿元景冷哼一聲,別過頭去,臉上的怒意仍未消散。
宋江咬了咬牙,接著說道:“太尉,林沖他們不過是想恢復良民身份,這要求并非無理取鬧。咱們暫且答應他們,穩住局面,等招安順利完成,朝廷大軍在手,收拾林沖還不是輕而易舉?那時太尉想如何處置他,都無人敢阻攔。可若是現在與林沖硬碰硬,他狗急跳墻,把事情鬧大,這好不容易等來的招安可就真的化為泡影了。宋江雖愚笨,卻也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一切都是為了太尉,為了朝廷啊!”
宿元景緊攥著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雙眼死死地盯著跪在地上的宋江,內心的憤怒如洶涌的潮水般翻涌。過了許久,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滿心的怒火,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好,就依你所言。”
宋江聽了,心中一喜,連忙叩謝:“太尉英明!宋江定不負太尉所托,招安之后,必當竭盡全力為朝廷效命,親手將林沖等人繩之以法。”宿元景看著宋江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心中暗自思忖:“哼,暫且先讓你得意幾日,等此事一了,便是你的死期。一個小小賊寇,也敢在本官面前耍心眼,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待宋江離去后,宿元景緩緩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漸漸暗沉的天色,臉色愈發陰沉。他深知此次答應宋江,實屬無奈之舉,若真讓林沖之事影響了招安,他在朝堂上的地位必然岌岌可危。但宋江竟敢威脅他,這口氣他怎能咽下?
“來人!”宿元景突然喊道。一名侍衛匆匆走進來,單膝跪地:“太尉有何吩咐?”宿元景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密切監視宋江的一舉一動,他若有任何不軌行為,即刻向我匯報。還有,暗中調集人手,以備不時之需。”侍衛領命而去,宿元景的目光依舊望向窗外,心中已然開始謀劃著如何在招安后,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宋江。在他看來,宋江這種不受掌控的人,絕不能留在世上,唯有讓他徹底消失,才能解自己心頭之恨,也才能確保自己的仕途安穩。
第二日,宋江帶著手下大軍,繼續向汴梁出發,隊伍中的宿元景卻不再像往日一般,讓宋江隨侍身邊,宋江不以為意,卻不知,到了汴梁,才知什么是真正的官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