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回來早，能和女兒一起吃晚飯，謝書苓就想做幾道平時趕著上班沒工夫做的菜。

  于是，從冰箱冷凍柜拿出一包禁漁期前囤的帶魚段、一袋半斤裝的鹽田蝦、一包過年時娘家自己灌的臘腸。

  “姎姎，帶魚你想吃紅燒還是清蒸？”

  至于臘腸當然是蒸著吃了。

  謝姎：“清蒸吧。”

  清蒸省事。

  這么熱的天，鉆在三平米的廚房里起油鍋煎魚，想想就熱。

  “那就蔥油清蒸。”

  得到閨女回答的謝書苓，心情極好，絲毫不覺得熱，在逼仄的廚房里忙碌起來。

  這天晚上，娘倆難得坐在一起吃了頓著實算豐盛的晚餐：

  蔥油帶魚、椒鹽大蝦、涼拌黃瓜牛肉、臘腸煲仔飯。

  吃得兩人都揉著肚子打飽嗝。

  “媽下去丟垃圾，順便取個快遞，你想下去走走嗎？”

  洗好碗、收拾干凈廚房，謝書苓扎緊廚余垃圾的袋口，準備下樓。

  閨女的生日馬上到了，她前幾天在網店下單了一條裙子，昨天收到取件信息，還沒去拿。

  今天難得回來早，扔完垃圾正好去取回來。

  謝姎搖搖頭：“我還有事，就不去了。”

  謝書苓并不覺得失望，閨女今天能和她講這么多話，她已經很開心了，不愿下樓散步那就不去吧。

  謝姎等她出門，回房換了件短袖T恤，慢悠悠地拎著笤帚也出門了，從天臺開始，逐層往下清掃樓道。

  對門的501是幾個大學生合租的，平時進進出出的照面次數不多，此刻也是鐵將軍把門——防盜門閉得緊緊的。

  四樓的兩戶倒是都敞開著門，天氣悶熱，開門通風。

  401是一家三口，女主人蹲在門口剝毛豆，男主人在輔導上小學的孩子寫作業。

  402住著白萱萱一家。

  白家是七年前搬到這里的，自己的房子據說做生意賠了。

  租住到這里后，白父依舊想著東山再起，可惜這些年房價一年一個樣、漲得比過山車還快，白父的熊熊野心被磨得消失殆盡，不僅沒能翻本、把賠出去的家產掙回來，就連個穩定工作都找不到，如今在開網約車。

  白母自結婚起就沒上過班。

  租住到這里之前家里不缺她上班掙的那點工資。

  搬到這里后，竟然老蚌懷珠生了個二胎。

  二寶兒子下半年上小學，正是最淘氣的年紀，為了不讓他在家搗亂，今天陪他去游樂園玩了一天。

  這個點剛到家，白父去給他洗澡了，白母扶著酸痛的老腰在做飯，聽到樓道里傳來嘩嘩的掃地聲，好奇地探出頭。

  “咦？這不是姎姎嗎？你怎么在掃樓道啊？”

  謝姎懶洋洋地應了一聲：“嗯。”

  “……”

  嗯是幾個意思？

  怎么也不解釋解釋為什么掃樓道。

  老小區沒物業，有什么事都是找社區解決。

  樓道臟亂、天臺積水、綠化帶煙頭堆積等等，都是社區派志愿者定期過來清理、打掃的。

  樓里的住戶倒反而關起門只管自己家里的事，頂多掃掃門口那一平米見方的區域。

  樓梯、天臺那些公共區域，那是絕對不會去管的。上個班都嫌累，吃了空去做公益。

  所以，看到樓里鄰居，尤其是傳說中好吃懶做、在家啃老的自私鬼謝姎竟然拿著笤帚在掃樓道，太稀奇了有沒有！

  白母心里鄙夷，面上笑呵呵：“姎姎可真勤快啊，愿意幫我們掃樓道，哪像我們家萱萱，周六都不著家，也不知道是在單位加班還是跟哪個小姐妹去逛街了。”

  這一句話就踩了謝姎兩處痛點：

  一是她閨女有工作，還是街道辦的正式工；

  二是她閨女有小姐妹、好閨蜜，不像謝姎，連個朋友都沒有，有也是騙財騙色的網絡詐騙犯。

  謝姎挑了挑眉：戀愛腦白萱萱？是跑出去約會了吧？

  見謝姎一聲不吭地越過她，繼續往下掃樓梯，白母覺得沒勁，撇撇嘴回屋做飯去了。

  謝姎每掃完一層，就拿簸箕把掃到一起的灰塵、紙屑、煙蒂頭裝起來，裝滿一簸箕時，差不多掃到一二樓了。

  王佳琪提著垃圾開門出來，看到謝姎在掃樓道，愣了愣，不敢置信地輕喚了一聲：“姎姎？”

  謝姎朝她點了一下頭。

  王佳琪心里“嘶”了一聲：真是謝姎啊？沒認錯！我嘞個乖乖！怎么不聲不響地掃起樓道了？

  想起四點光景，五樓傳來的嚎啕哭聲，一聽就是書苓姐在哭。

  難道是書苓姐逮到女兒干了什么壞事，母女倆吵了一架或是干了一架？這次書苓姐決定不再縱容這妮子了，狠狠心沒收了她的手機？

  網癮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