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拍著自己的小臉兒匆匆回家了。

  一路騎著二八大杠吹了會兒冷風，她整個人才重新冷靜下來。

  無他，剛剛那個男同志模樣實在是太好了，跟勾人心魄的妲己似的。

  她平靜下心緒，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伸手拿著幾本書開了門。

  客廳內，陸多寶本來吭哧吭哧地吃著手里的金幣巧克力，看見她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幾乎是慌亂地趕緊把手邊的零食藏在了屁股下面。

  顧卿只淡淡瞥了一眼，沒去管他。

  他身旁藏不住的還有一大堆，口哨糖、無花果絲、米花糖、還有辣條等等，各種零食袋子落在了地上，那沙發上也沾上了點點油印。

  “媽媽，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陸多寶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已經因為蛀牙黑了些的牙齒上全是糖漬、辣椒等東西。

  因為害怕責罰，他臉上的笑容越發討好，藏在身后的手，也藏得更深，眼底滿是害怕。

  顧卿沒搭理他，直接冷漠地回了房間。

  陸多寶愣了一下，媽媽這是怎么了？

  有點奇怪，她平時不都是嚴格要求自己的嗎？平時要是自己多吃一點零食，媽媽就會呵斥他，還有那些玩具，她也不讓他玩，在家里，凡是帶甜口的東西，她幾乎都不讓他吃。

  可是今天……

  難不成，是因為鄭阿姨的原因，媽媽“改邪歸正”了？

  隨即心頭涌起狂喜，立刻拿出自己身后的所有零食，大吃特吃了起來。

  顧卿也沒管。

  從前是因為她還愛兒子，每每恨鐵不成鋼地嚴厲地管著兒子，到頭來，別的女人的一塊糖就能將他拐跑，讓他說出不要自己這個媽媽的這種話。

  這種兒子，管教又有什么用呢？不如交給鄭菲雨管教，反正他也更想要鄭菲雨做他的媽媽。

  她累了，不想再管這些破事兒了。

  她回到房間，翻了翻自己買回來的這幾本書。

  時間悄然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外驟然傳來一陣“砰砰”的敲門聲。

  緊接著是陸子銘的怒聲。

  “顧卿，你給我開門，你今天在家是怎么管兒子的，兒子現在都快疼死了，你怎么在房間里面睡得著的！”

  巨大的聲音驚醒了沉浸書海的顧卿。

  聽到“疼死了”幾個字，顧卿心中還是止不住的一疼，下意識“噌”一下站起來就去開了門，整個人都緊繃起來了。

  “兒子怎么了？”

  到底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聽到他出事，顧卿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坐視不理。

  “兒子怎么了，你自己心里沒點數嗎！”

  顧卿匆匆出去，就看見沙發上面，多寶倒在上面小臉兒如紙一樣蒼白，滿頭大汗，看著痛苦極了的模樣。

  他痛，顧卿心里更是止不住地揪痛起來，立刻上前抱多寶，手都顫抖起來：“多寶，你怎么了多寶？”

  可陸多寶看見她，眼眶通紅，立刻忍痛狠狠推了她一把，尖叫起來。

  “你走開，你這個壞女人！”

  “就因為我喜歡菲菲阿姨，想要菲菲阿姨當媽媽，你就故意把過期的牛奶放在家里，你就是想害死我！”

  “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怒吼聲讓顧卿所有的心疼一瞬僵住，被推倒在地上，她眼睫都顫抖起來，仿佛透著一層水霧看著眼前的孩子。

  陸多寶歇斯底里地吼著，然后又趴在啥的邊干嘔起來，整個身子都痛苦地蜷縮起來，

  顧卿手顫了又顫，生生止住想再去抱他的心，冷冷地看著他，決絕回頭，道：“你還是趕緊送他去衛生所吧。”

  陸子銘眼底浮現怒意。

  “你不去衛生所？你把過期的牛奶放家里害兒子生病，現在衛生所也不去，你到底是怎么當媽的！”

  顧卿唇角止不住地勾起譏誚的弧度：“家里過期的東西我都看準了日期早就扔了的，怎么會在家里？過去十年從沒出現過這樣的事吧？難道牛奶長腿自己跑了？”

  陸子銘被她一梗，冷冷道：“狡辯！”

  旁邊的陸多寶卻越吐越難受，小小的身體蜷縮起來，難受得哭起來：“爸爸、我難受，爸爸……”

  陸子銘只好暫且放下跟顧卿的口舌之爭，上前半步，抱起陸多寶匆匆往衛生所去了。

  丁零當啷的一陣響后，整個房子徹底安靜下來。

  顧卿只覺得整個人都沒了力氣，跌坐在沙發上，沉默地看著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光。

  腦子里喧囂不休，全是兒子的控訴、丈夫的斥責，一遍又一遍，和著寒夜的風，刮骨刀一般，刮著她心里的窟窿。

  冷、痛，可越是痛徹心扉，腦子就越是明晰。

  天色漸漸明亮，那窟窿也漸漸長成硬硬的傷疤。

  顧卿終于從沙發上站起來，動了動僵麻的手腳，神色如常地去拿了自己跟陸子銘最后幾件有關聯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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