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指揮使大人，今歲共有四國前來朝貢，分別是琉球、安南、暹羅和烏斯藏?！毙聵泛顒⑽谋氐?。

  “他們都帶來了什么正貢，陛下又都給了什么賞賜，你可知曉？”張世康又問道。

  琉球乃是東番島東北海域中的小島國，暹羅便是后世泰國的前身。

  而安南則位于后世的越南中部，烏斯藏自然便是后世的西藏地區(qū)了。

  不過烏斯藏只占據(jù)整個地藏地區(qū)的西南部，東北部則隸屬朵甘思宣慰司，由贊善王及其后裔統(tǒng)治。

  “暹羅和安南兩國相似，都是些象牙、金銀器物、寶石、珊瑚、水晶、珍珠等，還有四頭大象。

  烏斯藏多是些瑪瑙、天珠、刀劍，還有十幾頭牦牛等。

  至于陛下的回賜，除卻國王金印、國王朝服、歷書、寶鈔、絲織品外，便是金銀?！?br />
  劉文柄不清楚指揮使大人為何要問這個，但還是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如實稟報。

  “那你覺得，咱們是虧了還是賺了？”張世康再度問道。

  這話要是在朝廷上，免不了要被某些文官嗤之以鼻，天朝上國宣示國威，豈能以虧賺論？

  但劉文柄卻是知道張世康的性子，表情都沒有變的就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回指揮使大人，自然是虧的。

  這些小國的貢品雖然有些確實稀有，譬如珊瑚、珍珠乃至大象、牦牛等物，但于我朝廷而言卻沒有絲毫助益。

  可我朝回贈，且不言賜給那些國王的金銀、朝服、歷書等，單單是金銀，就比他們的貢品多一倍不止。

  此乃我大明朝的祖制，太祖皇帝和成祖皇帝本著“厚往薄來”的原則，給賜往往多于貴于進(jìn)貢，以彰顯帝王的慷慨大度。”

  劉文柄回答的極為詳實，一邊說著，還讓一個手下去將這部分的詳細(xì)記錄取來，給張世康過目。

  張世康于是便細(xì)細(xì)查閱，當(dāng)看到崇禎老哥給了安南四萬賞賜，給了琉球三萬，給了烏斯藏兩萬、暹羅三萬時，張世康整個人都不好了。

  十二萬兩賞賜，我尼瑪！

  老子的錢！

  那可都是老子辛苦抄家一年才得來的！

  搞個制造總局，戶部嫌他花錢多，搞水師，所有人都說他花錢多，但張世康畢竟把錢花在了正地方。

  可這勞什子朝貢呢，明擺著就是虧本賺吆喝，戶部卻給錢痛快的很，畢竟這是大明君臣少有的，可以一塊裝逼的機(jī)會。

  “我記得除了正貢外，還有個什么附貢，你了解目前是什么情況嗎？”張世康又問。

  “公爺，這個咱家知道?！狈秸氐馈?br />
  所謂附貢，便是朝貢中的附進(jìn)物品貿(mào)易，由進(jìn)貢使團(tuán)成員附帶而來的商品貿(mào)易。

  這部分商品被明廷稱為“附至番貨”或“附搭貨物”，原本所占比例很大，可分別于京師會同館、市舶司所在地進(jìn)行貿(mào)易。

  大明不同時期對不同國家的附進(jìn)物品處理也不一樣。

  一般來說，是朝廷出錢購買一些，其余允許自由貿(mào)易。

  但這個自由貿(mào)易也是打引號的，有諸多的條件。

  第一，交易必須在指定地點和限定時間內(nèi)，由朝廷派專官主持進(jìn)行，一般是在市舶司或者會同館交易，外商與中國軍民人等，不得在指定地方以外私相交易。

  第二，外商不得收買違禁物品，所謂違禁物品，按《大明律》的規(guī)定，包括馬牛、軍需、鐵貨、銅錢、緞匹、綢絹、絲棉等物。

  凡會同館內(nèi)外四鄰軍民人等，代替夷人收買違禁貨物者，問罪，枷號一月，發(fā)邊衛(wèi)充軍。

  當(dāng)然，還有第三、第四等等繁瑣的其他條件，這里不贅述。

  “咱家前些年曾隨同禮部官員一同接待過那些外國使團(tuán)，如今這些朝貢國，雖然也攜帶一些附進(jìn)貢品，但已經(jīng)不多，且基本都是他們國常見的雜物，已是敷衍之行。

  之所以會形成如此情況，主要是因為于他們來說，這些外藩小國更希望從我大明購買緞匹、綢絹、絲棉等物，而大明律又將這些設(shè)為違禁物。

  他們國內(nèi)的商品，于我大明并無吸引力，敷衍帶來的也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在市舶司沒有人買，便帶到京城的會同館，由朝廷全部收購。

  朝廷倒是也不會對這些雜物出高價，只是讓這些藩屬國面子上好看而已。”

  方正華將自己的經(jīng)歷大致說給張世康聽，張世康聞言就點了點頭。

  說的也是，這不讓賣，那不讓賣，人家來跟你交易什么？

  但朝廷好面子這件事，還是讓張世康有些不爽，帶過來一堆沒什么用處的雜物，朝廷為了讓藩屬國能回去交差，也照單全收。

  大明，你是真特么好！

  而且根據(jù)這兩年張世康的了解，朝廷之所以始終不對外開放貿(mào)易，其實也跟朝貢有關(guān)。

  所謂的朝貢貿(mào)易，必須以朝貢為前提，有貢才有互市，先貢而后市，非貢則不許互市。

  就外國而言，朝貢是為了與中國互市，不互市則不來貢，雙方互為條件。

  這就造成倘若朝廷開放海禁與外國通商，不僅違反了海禁的祖制，還違反了朝貢貿(mào)易的祖制，更別提當(dāng)時還有官僚士紳階層的阻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