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拱火兒
擠出十五萬兩給京營,楊嗣昌還是能辦到的,但他心里就是很不舒服。
他想起兩個多月前,正是這小子將朝廷給他準備的軍械、軍服搶走,不僅軍服軍械,還有戶部的糧草。
上一次的事著實讓楊嗣昌生氣,而這回這廝卻又要來找他要銀子,楊嗣昌別提多窩火了。
他心里其實對崇禎皇帝頗有怨言,憑什么張世康就能奪走屬于他的錢糧軍械?一次又一次有完沒完了?
這份不滿他雖然不敢對天子發泄,但并不代表他怕了張世康,一個紈绔罷了。
先前這小子一上來就拿這桌酒席明嘲暗諷,如今他也算是禮尚往來了。
“是你娘的頭!”張世康一下子把筷子摔到桌子上,飛濺起的湯汁搞的每個人都沒能幸免。
“此乃陛下的旨意,你敢抗旨嗎?”
張世康確實被這胖子給氣到了,他老爹捐銀子是情分,你這廝不捐也就罷了,還敢弄可持續性竭澤而漁那一套。
他覺得這楊嗣昌就是給臉不要臉,自己文明一點,就當自己好欺負了,實在是可惡!
如此粗俗的罵娘話語,王承恩、盧象升都低著頭裝作沒聽到,楊嗣昌兩個月前就見識過張世康的粗魯,他竟也沒生氣。
反倒是頭一回見張世康的洪承疇兩人都愣了,在場的除了王承恩和張世康都是進士出身,罵街的潑皮自然見過。
但敢罵當朝兵部尚書、督師、內閣大學士楊嗣昌的,還罵這么難聽的,他們還是頭一回見。
洪承疇瞇著個眼睛似乎是在考慮著什么,他的眼睛本來就細長,這么一瞇就成了一道縫。
孫傳庭對張世康的嫌棄已經寫在了臉上,一直以來他對楊嗣昌都很不滿,但僅僅這一會兒功夫,他覺得自己對張世康的不滿已經超過了后者。
言辭粗俗,舉止魯莽,陰陽怪氣,蠻不講理,早先就聽說張世康是紈绔,如今看來可見一斑。
那楊嗣昌也沒安什么好心,說話也是陰陽怪氣的,這倆人真是……有得看了。
他雖然沒說話,但右手里卻拿著個手絹,不停地在左袖子上擦拭,剛才張世康摔筷子,濺到了那里油水,這也是孫傳庭嫌棄張世康的一大原因。
“本官記得伯爺說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楊嗣昌不為所動,甚至玩起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張世康簡直都要被氣笑了,平日里都是他不講理,現在他終于知道讀書人為什么那么可惡了。
若是嘴笨的,還真的要被對方嗆的不知如何應對,但他張世康卻不怕。
“給我來這一套是吧?好!本伯就跟你耗上了,不給銀子京營以后就在這軍營里吃喝。”
這次加上盧象升的人馬,差不多有兩萬兩千人,兵雖然不算多,但戰馬卻足足有一萬兩千匹。
以前京營馬軍只能做到一人一騎,那時張世康甚至羨慕李自成、張獻忠,畢竟流寇的精銳都能做到一人兩騎。
如今京營馬軍雖然只有三千,但戰馬卻足有一萬兩千匹,可以做到一人四騎,就是跟建奴比也不遑多讓了。
就是消耗實在是太恐怖了。
不過既然來到了楊胖子的駐地,銀子要不過來,飯總得管吧?
他早知道這銀子不好要,來找楊嗣昌只有倆目的,一是要銀子,二是監督戰局。
楊嗣昌雖然是主力,但張世康并不完全信任這廝的軍事能力,他雖然不受其節制,但倘若戰事真到了緊要關頭,京營軍也是要上的。
他不是高起潛,分得清輕重緩急。
楊嗣昌一聽張世康的話,就知道對方開始耍無賴了,他心里本就窩火,正要怒斥對方,洪承疇卻站起來勸架道:
“二位大人莫要動怒,如今戰局詭譎,正是需要團結的時候,二位作為陛下的得力干將,怎能互相攻訐呢?”
洪承疇言辭懇切,他是陜西三邊總督,雖然名義上受楊嗣昌節制,但其實品級都一樣,是以說話還是有分量的。
見二人都不吭氣,洪承疇想了想后又道:
“朝廷前陣子才送來不少錢糧,本官以為陛下的旨意還是應當遵從的。
只是楊閣部不經身兼整個軍營全體將士的安危,不得不謹慎行事,十五萬兩白銀不是小數目,就這么拿出來下面的人也會心生不滿。
本官聽說伯爺在賈莊之戰俘獲了不少的建奴軍馬,京營馬軍不過三千人,養那么多軍馬想來也吃力。
如今我等之所以遲遲不能決戰,就是因為我軍多步卒而少軍馬,不若伯爺讓出一些軍馬來。
這樣不僅可以增加邊軍的實力,也能減少伯爺的糧草壓力,同時楊閣部也好對部下交代。
如此一舉三得,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洪承疇說罷,便重又坐回椅子,瞇著眼睛等待兩人答復。
這主意看起來大公無私,對誰都好,但其實洪承疇的真正用意卻并非如此。
他對楊嗣昌十分了解,知道這人心胸狹隘,最是看不得別人在他面前出頭,尤其是目前這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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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清楚,他越是這樣,楊嗣昌就越是生氣,越是不會服軟不會退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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