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子，我之前不是已經(jīng)做過檢查了嗎？怎么現(xiàn)在還要做？”

  CT室外，濱邊理恵拉了拉孫女的手，聲音里多出了幾分退縮。

  先前那位墨田醫(yī)療的主刀醫(yī)生跟她提過，圣路加國際附屬醫(yī)院在胃腸道腫瘤領域的強悍，也提到了其并不美麗的收費標準。

  它的治療費用和它超然的業(yè)界地位一樣，很不親民。

  同樣的一臺手術，圣路加國際附屬醫(yī)院比起別的都立醫(yī)院，整體費用至少會貴30％，且上不封頂。

  是，在車上的時候，涼子已經(jīng)跟她說過了，已經(jīng)籌到了足夠的錢，手術費不需要她擔心。

  可她怎么可能真的不擔心呢？

  她是清楚她們家的經(jīng)濟狀況的。

  “這邊的檢查儀器要好一些，為了避免誤判，所以還得再做一次術前檢查。”

  濱邊涼子小聲的解釋了一遍。

  剛才領她們上來的時候，領路的那位醫(yī)護人員就提前向她解釋了一遍，說明了個中利害關系。

  “涼子。”

  濱邊理恵拉了拉孫女的手腕。

  “嗯？”

  濱邊涼子側(cè)過頭，看向了自家奶奶。

  “這筆檢查的費用，真的沒辦法節(jié)省下來么？”

  濱邊理恵偷偷打量了一眼人還不算多的走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的問了一句。

  “沒辦法。”

  濱邊涼子搖了搖頭。

  “你告訴奶奶，手術費是怎么湊齊的？”

  濱邊理恵握住了濱邊涼子的手，渾濁的眼里多出了幾分擔憂。

  她很怕涼子去借高利貸，或是做違背道德、法律的事情。

  “一部分是我們原本的儲蓄，另外一部分，是渡邊借給我們的。”

  這件事早晚都要讓奶奶知道的，所以濱邊涼子并不打算隱瞞。

  倒不如說，眼下奶奶主動提起，剛好給了她一個極好的契機。

  “那轉(zhuǎn)院的事情？”

  雖然她窮是窮了點，但她并不是沒有見識。

  立馬從都立醫(yī)院轉(zhuǎn)到赫赫有名的私立醫(yī)院，要么就是給了足夠的錢，要么就是有過硬的關系。

  “也是渡邊幫的忙。”

  濱邊涼子垂下眼簾，無比坦誠。

  “……他，唉，我們這不是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么。”

  濱邊理恵嘆了口氣，那張滿是褶皺的蠟黃臉上多出了幾分愧疚。

  “悠的經(jīng)濟條件也不是很寬裕，我們現(xiàn)在是把人家架在火上烤。”

  她是清楚渡邊悠的經(jīng)濟狀況的。

  知道這個來自沖繩的小伙子，生活并不寬裕。

  至于他是怎么來的渠道幫忙的轉(zhuǎn)的院，誰家還沒有個稍微混的好些的親戚、朋友呢？

  “渡邊說，您照顧了他，在他最茫然的時候拉了他一把，所以現(xiàn)在，他也會拉您一把。”

  濱邊涼子抬起視線，把渡邊悠之前說過的話復述了一遍。

  這也是早上的時候，他專門交待過她的內(nèi)容。

  “……唉。”

  聞言，濱邊理恵自責的低下了頭。

  這個時候再讓孫女把錢退回去，會傷到悠的一片苦心。

  “……”

  濱邊涼子沉默了下來，緊緊握住了奶奶粗糙的手，心里五味雜陳。

  她突然又覺得自己好沒用。

  “涼子。”

  “嗯？”

  “過后，我們再節(jié)約一些，行嗎？盡快把錢還給人家，悠的日子也不寬裕。”

  濱邊理恵想了想，開口道。

  既然沒辦法退了，那就想辦法盡快還，這樣悠的生活也不至于緊巴巴的太久。

  “嗯。”

  濱邊涼子點點頭，她本來就是這么想的。

  “濱邊理恵！”

  CT室的門被打開，先前領路的那位醫(yī)護人員探出了頭來，望向了她們祖孫倆，喊了一聲。

  “來了。”

  濱邊涼子應了一句，松開濱邊理恵的手，轉(zhuǎn)而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CT室門口帶，“奶奶別想那么多了，都已經(jīng)轉(zhuǎn)院了，肯定就得把問題徹底解決。

  “不然不是白費了渡邊的一片心意嗎？”

  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她的語調(diào)雖然柔和，但也多出了幾分強硬。

  “……嗯。”

  濱邊理恵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走進了CT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