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侄兒成親是大喜。
老太太回去后,許荷花便琢磨起該送什么禮。
許晚春正在默寫兩位老師留下的作業,見養母屋里屋外翻找,卻總拿不定主意,便建議:“屯里這兩年肯定有結婚的,您參考著大概給唄。”
“人小鬼大。”許荷花嗔了閨女一句,又拿起布料躊躇:“要么還是送兩塊布?這婚結的也太倉促了,不然還能去鎮上買個臉盆,那個才體面。”
許晚春不懂就問:“要送兩塊布嗎?”那布瞧著不算小,兩塊差不多夠一身衣服了。
許荷花有些舍不得手上的好布,又開始翻找起旁的,聞言頭也不抬:“還有一塊是替你小姨墊的,她嫁得遠,一時半會兒接不到消息,我先幫她墊上。”
聽著小姨跟養母的關系應該不差,許晚春見養母又掏出兩條枕巾,再次建議:“要不您直接包紅封?”
許荷花直搖頭:“那不行,真包了紅封,你大舅他們不就知道娘有錢了?”
許晚春...得,這個她還真忘了。
“行了,你別管了,寫你的作業,娘很快就好。”說著,許荷花又拿起之前放下的布料,打算在枕巾跟布料中做選擇。
許晚春確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索性老老實實埋頭寫字,然后就聽到了母上大人的喃喃自語:“要不還是送枕巾?這兩塊布料花色復雜難得,攢著給桃花兒做嫁妝吧...”
才8歲的豆芽菜許晚春...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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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認字是頭等大事。
所以,第二天,許晚春依舊準時去了隔壁。
曹秀已經知道許韓兩家的婚事,看到小丫頭,不算意外:“來告假?”
許晚春拍了拍身上的書包:“不告假,上完課再過去。”
好學的孩子人人歡喜,曹秀心底更加滿意,起身理了理長袍,才快走過來:“不錯,是個勤懇的,先把作業拿出來我瞧瞧罷。”
一旁正在煮茶的蘇楠則打趣:“屯里好久沒有喜事了,下午少布置些作業,桃花兒正好松快松快。”
這話可不好說,結婚乃是兩姓之好,但許韓兩家這婚跟結仇也差不離了,就怕婚宴上還有的鬧騰。
事實與許晚春猜的差不離。
兩家雖沒有動手,但臉拉的老長,不像喜宴,倒像喪席。
唯二高興得,只有得償所愿的新郎新娘,那笑得,跟二傻子也差不離了。
宴席并不豐盛,甚至可以說寡淡。
結束時,來賀喜的親友基本都黑著臉離開。
許晚春沒能上桌,更沒等來姥姥說的雞腿,躲在廚房里胡亂填了肚子,便催促老娘離開。
許荷花安撫:“桃花兒先去找表哥表姐們玩一會兒,娘幫忙收拾好碗筷再走。”
養母已經忙一上午了,最過分的是,她居然沒能上桌吃席,許晚春可不想母上大人繼續給人免費使喚,尤其大舅媽還一副全世界都欠她的嘴臉:“我剛才聽屯大爺說他問到誰家有小狗了。”
“真的?”閨女想養狗這事,許荷花一直惦記著,當下也顧不上收拾,轉頭找起許敬軍。
許晚春拉著人往外:“大爺剛才走了,我們跟姥爺姥姥他們說一聲就跟上去。”
這年頭人吃飽都夠嗆,所以養貓狗的很少,擔心被人捷足先登,許荷花當即脫了圍裙,拉著閨女急急往外。
見狀,胡秧苗立馬皺眉:“他姑這就走了?”家里還亂七八糟沒收拾咧。
許荷花頭也不回:“大哥大嫂,我先回去了。”
“瞅瞅你這妹子,多瞧不起人?有錢不借,親侄兒成親也只送兩條枕巾,現在連搭把手都不樂意了...把撿來的賠錢貨當寶貝,還送去認字,認字能當飯吃?背地里誰不笑話她是個傻子?幾年后怕又是個白眼狼...”胡秧苗自覺被下了面子,越說越來氣,手上的動作也摔摔打打起來。
許豐年蹲在門口抽旱煙,聽著媳婦喋喋不休的抱怨,也不回話,只是心頭酸酸,三妹一個離了婚的女人,怎么過的比他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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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大爺沒說有小狗。”離開姥姥家后,許晚春立馬承認錯誤:“我就是看不慣大舅媽的嘴臉,憑啥娘你又是隨禮,又是幫忙,到最后連桌都上不了?”
說什么離婚不吉利?
娘都自覺沒靠近新房,更沒往新人跟前杵了,還不讓上桌吃飯,太欺負人了:“下回遇到這樣的,您干脆就別去了,他們既然說不吉利,干啥還請您過去?”
這是許荷花沒料想到的。
她完全沒想到閨女會為自己不平。
不知怎得,許荷花的心底突然升起密密麻麻的酸澀。
她早該不在意被區別對待的。
畢竟從16歲守寡開始,她就不知道聽了多少閑言碎語。
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她熟悉的鄉鄰,甚至她自己,都認為她該是喜事上的忌諱。
如今聽著閨女憤憤不平的話語,感覺著心口密密疼意,許荷花才恍然,原來她還是介意的...很介意。
沉默半晌,調整好情緒后,許荷花才抬手摸了摸閨女的小腦袋,溫聲解釋:“娘也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