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太太手里的茶杯重重的磕在桌上，一雙美目瞪向一張嘴就倒黑白，臉上卻是大度隱忍似受了天大委屈的侄女，心里恨不得想要一巴掌甩她臉上去。

  雖然她的確曾經(jīng)屬意給女兒定下秦家這門婚事，但卻絕不是以如今這樣的方式方式讓女兒得到。

  這會兒大太太的心里已經(jīng)完全沒有親事了，只向著要把這事兒徹底掀開，不然二房那狠毒丫頭能用這事壓自家女兒一輩子。

  大太太本想把花園管事這張牌給亮出來，卻沒想蕭燕回先出聲了：“父親，我不知道二嬸所謂的人證到底說了什么，但您要根據(jù)一個小廝的話就質(zhì)疑女兒的品行嗎？”

  語氣并不激烈，但該表達(dá)的委屈一點不少，她沒有哭但一雙眼里卻含了七分霧氣，記憶里便宜爹就是比較吃這一套，人在屋檐下蕭燕回也不得不在被子下掐自己大腿演一出淚眼盈盈。

  她沒有管正抱著蕭鵲仙抽泣的二太太，二太太口里那些：“我可憐的仙兒，你這樣體貼是要吃大虧的，娘知道你體諒父親為難可也不該如此委屈自己.....”之類的話也只當(dāng)做背景音。

  她只直接把問題問到蕭福衍面上。

  別看這一早上眾人針鋒相對吵的熱鬧，哭泣，委屈，可憐，憤怒一幕幕情緒飽滿輪番上陣，但真正有話語權(quán)的卻只有那個坐著沉默喝茶的蕭家老爺。

  就如原主記憶里的那樣，便宜爹此人情緒極為穩(wěn)定，無論是面對兩房夫人之間的刀光劍影，還是面對女兒疑似爬床爭婚，他的情緒都沒有多少波動。

  蕭燕回甚至覺得他只當(dāng)眼前一切是一場大戲，而他不過是覺得無聊了，所以才愿意一大早陪著來消遣消遣，至于結(jié)果？

  他才是家里掌權(quán)人，自然是他想要什么結(jié)果就是什么結(jié)果。

  不過原主的記憶結(jié)合自己的觀察，蕭燕回還是傾向這件事情上便宜父親會幫自己說話。

  其一，若真像蕭鵲仙期望的那樣把親事?lián)Q人，既要找出一個合理體面的理由，又要重新和秦家交涉，那會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其二，蕭鵲仙事情做的實在稱不上完善，漏洞留了不少，只要細(xì)細(xì)追究肯定是能查出些端倪的，便宜爹既然這么些年都在兩房端水，那這次想來也不會貿(mào)然打破平衡去偏心二房。

  果然，面對蕭燕回的問題，蕭福衍給的答案非常正面：“我自然是信燕回你的，只是......”

  他的話竟又來了個轉(zhuǎn)折。

  蕭福衍狀若為難的點了點桌上的那小小的三只金燕子。

  “這東西畢竟是你房里大丫鬟送出去的，那小廝也言辭鑿鑿的說是得了三姑娘的吩咐，讓他把醉酒的秦家大郎送去內(nèi)院水閣，秦家大郎又是你二姐的未婚夫，這事情牽扯了你們兩個，手心手背都是肉，為父總要來細(xì)問一問。”

  嘴里說著為難，眼里卻比剛才浮在比表面的溫情多了幾分探究之意。

  蕭福衍看著眼前還帶著幾分蒼白病弱的三女兒，只見她用委屈而濡慕的眼神看著自己，一心期望自己給她主持公道的樣子。

  但若按照往日的性情，燕回這會兒怕是已經(jīng)和她二姐吵吵起來了，哪里還能如此安穩(wěn)的躺在床上。

  眼光微轉(zhuǎn)，落在了坐在一邊默默流淚的另一個女兒，這個的脾性好似也變了幾分。

  想到這趟為了打通京城那邊的關(guān)竅，自己在外近半年，沒想到回家后兩個女兒都不再是往日咋呼呼純稚模樣。

  只是多了這點淺薄心機(jī)就都開始自以為聰明的賣弄起來了，可半桶水的心機(jī)聰明有時候還不如傻點。

  蕭福衍端著茶也不喝了，也沒有說話，只用一雙眼在兩個女兒間逡巡了一圈。他想看看這兩個女兒到底變了幾分。

  面對蕭福衍忽然犀利的眼神，蕭燕回和蕭鵲仙幾乎是同時微微底下了頭，一個拿著帕子輕咳幾下，一個拿著帕子輕按掛著淚珠的眼角。

  輕咳的蕭燕回看到了蕭鵲仙低頭拭淚的動作，心頭倏然一驚。

  像......太像了！

  她能看出對面蕭鵲仙過分多的小動作里看出她明顯的心虛，而自己剛才和反應(yīng)幾乎和她一模一樣。

  反應(yīng)過來后蕭燕回就不由的在心內(nèi)苦笑，她實在是太低估這個便宜父親了。

  他甚至根本沒說什么重話，只一個帶著壓迫力的探究眼神，就讓自己和蕭鵲仙齊齊露了幾分相。

  這種能靠著自己撐起偌大家業(yè)老狐貍果然不是好應(yīng)付的，一雙眼也毒的很。

  至此蕭燕回本以為接下來的辯白大概就是走個流程，便宜爹既然如此敏銳，那二房那樣的誣告他不可能看不穿。

  但偏偏蕭福衍下一步卻沒在蕭燕回的意料之內(nèi)。

  他像是沒察覺那些人證物證里的水份般開始問話：“關(guān)于這幾個金稞子，還有那傳話的大丫鬟，燕回你有什么解釋沒有？”

  聽著那語氣里含著的質(zhì)問，蕭燕回忽然就覺得心里有股背冤枉的委屈在真切的翻涌，這不該是她自己的情緒。

  伸手按了按悶悶的胸口，或許這里還醞釀著原主殘存的情緒。

  偏偏到這會兒二太太還要見縫插針的出來再踩一腳：“我們蕭家用燕形金稞子賞人的可就只有三姑娘，那小廝口里的大丫鬟形貌也能和三姑娘您房里的流螢對的上。”

  大太太哪里受得了女兒背欺負(fù)，眼看著就要上前重新與二太太開撕。

  但蕭福衍卻先大太太一步曲起手指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桌面，眼神帶了幾分警告的撇二太太一眼：“趙氏，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