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盧瓦的讓娜，或者說瓦四娘，在郭康原本的世界中，就是個有點名氣的人物。

  她五歲和宣稱布列塔尼公爵的丈夫的結(jié)婚，八歲正式成為公爵夫人。后來丈夫被敵對家族誘捕，她臨危不亂，組織封臣們和敵人作戰(zhàn)，甚至成功綁架了對方家族的重要人物，迫使對方接受和談，把公爵換了回來。

  在當(dāng)時，她是女強人級別的著名人物，還有人認為，她統(tǒng)帥兵將的事跡，是圣女讓娜故事的原型之一。

  而在這個世界，由于朱允炆的介入，王室趁著讓娜公主沒正式成婚，把首個婚姻對象換成了他。但削藩失敗后，大家顯然不太想浪費這么個可以聯(lián)姻的公主名額。王后和控制宮廷的阿馬尼亞克伯爵，希望她“再續(xù)前緣”，嫁給之前的婚姻候選人之一、布列塔尼公爵。

  然而讓娜公主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有了不遜于另一個世界線的行動力。可能是看不上家里介紹的對象，也可能是其他原因——總之，她借口拜訪朋友，直接跑路，來投奔女兒和便宜兒子了。

  這下，郭康陷入了尷尬的境地。

  “我們?nèi)绻蛹{她，會不會得罪法國方面啊？”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問題。

  “現(xiàn)在沒有‘法國方面’了。”讓娜女俠提醒他：“我們敬愛的國王陛下，瘋病更加嚴(yán)重了。他現(xiàn)在認為自己是玻璃做的，被人碰一下就會碎。所以他禁止任何人接觸自己，還搞了些鐵條，試圖對自己進行加固……”

  “而王后……她就會花錢，維持自己的奢侈生活。有人說，她和她的黨羽們，為了維持安定的日子，私下里已經(jīng)決定接受英格蘭人的提議，用王國的繼承權(quán)，換取和平承諾。”

  “當(dāng)然，很多貴族完全不能接受這種情況。整個宮廷現(xiàn)在混亂不止，更別提外面虎視眈眈的勃艮第公爵。”她攤攤手：“最多是王后出來抗議下吧。不會有什么‘法蘭西的不滿’了。”

  “那她到底是為了什么來？”郭康這才漸漸從惹上外交麻煩的慌亂中冷靜下來：“借兵？我們現(xiàn)在沒有能力，也沒有足夠的理由吧。還是她在宮廷遭到進一步迫害了？”

  “那你得自己問她。”讓娜聳聳肩。

  郭康沉默下來。

  “有辦法了么？”狄奧多拉抬起眼，瞥了瞥他，又嘆了口氣。

  “這次應(yīng)該嚇夠了吧？下次不要這么輕率了，否則還得闖禍。我來給你收拾殘局吧……”

  “等下，好像不是這么簡單。”郭康突然伸手打斷了她。

  “怎么了？”狄奧多拉有些不高興了。

  “剛才她說英格蘭人的提議。”郭康提醒道：“英格蘭和法國交戰(zhàn)，一直以來的理由是什么？”

  “繼承權(quán)問題。”狄奧多拉脫口而出：“你也想到了吧。”

  “我到現(xiàn)在還是對這個不太敏感。不過這樣，就說得通了。”郭康撓撓頭。

  “我記得當(dāng)時是法國國王絕嗣，于是國王的堂兄和外甥爭起來了。法國貴族們以《薩利克法》為理由，拒絕英格蘭國王繼承，英格蘭國王當(dāng)然不服，于是以此為理由打了起來。”

  “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是什么關(guān)系，但英格蘭那邊一直要求王室女性成員的后代也有繼承權(quán)，這點應(yīng)該沒記錯。”他回過頭，問讓娜：“是不是英國人又要打仗了？”

  “這是怎么回事啊？”讓娜看起來沒聽懂。

  “如果英格蘭人勝利，別管他們的理由多牽強，血統(tǒng)多遠，繼承多違背傳統(tǒng)，大家都得捏著鼻子認。而除非英格蘭國王準(zhǔn)備改換門庭，讓法王收他當(dāng)養(yǎng)子，否則不管怎么操作，肯定還是走女性后代繼承這個思路。”郭康提醒道：“那就意味著，大家要被迫放棄薩利克法了。”

  “那么，既然某位法國公主和英格蘭王室的后代有繼承權(quán)，其他公主呢？瓦四娘自己也是公主啊。我覺得她可能不止是逃難，也是看中這一點了。”他判斷道。

  “對哦。”讓娜驚訝地說：“好像很有道理啊。”

  “按王室的說法，讓娜公主現(xiàn)在沒有有效婚姻。但實際上，她確實和吳王結(jié)婚過，還有個女兒。”狄奧多拉說：“這里面操作空間就很大了。”

  “對啊。”郭康點點頭：“她還是家里老四。過些年，不管英法兩邊，哪個子侄輩當(dāng)了國王，她都可以發(fā)動靖難戰(zhàn)爭，作為四姑教訓(xùn)大侄子們……”

  “啊？那是什么宣戰(zhàn)理由么？”狄奧多拉沒理解他什么意思。

  “呃……就是她可以清君側(cè)。”郭康解釋說：“到時候就說勃艮第派和阿馬尼亞克派都是壞人，綁架了國王。她要清除這些國王身邊的奸臣。這是常用的宣戰(zhàn)理由。”

  “好吧，如果為了實際掌握國家大權(quán)，好像也說得過去。現(xiàn)在法國貴族們，確實為了爭奪最高權(quán)力互相清君側(cè)……”狄奧多拉無奈地點點頭：“可惜，想法再好，我們也沒什么兵力去幫她。”

  “我就是這么一猜。或許人家真的就是來看孩子的呢。”郭康趕緊說道。

  “這倒不是。”狄奧多拉說：“如果她是個合格的法國貴族，那么就算自己沒有別的想法，也要估計到，我們可能認為她有這個想法——這么說伱懂么？”

  “懂的，懂的。”郭康點頭：“時勢推著人走么。她也是從小宮廷里長大的，總該懂這些。那我們收留她？”

  “你認為呢？”狄奧多拉還是要求他自己先想。

  “我倒是覺得可以問問朱文奎。”郭康說：“法國現(xiàn)在亂成這樣，我們收留個公主其實也還好。但她畢竟和吳王有過關(guān)系……好吧，雖然我也搞不懂現(xiàn)在到底算什么關(guān)系了。不過既然能扯上點邊，那還是應(yīng)該問問他。”

  “吳王本人不在，世子就應(yīng)該代行家主職責(zé)。”他決定把球踢回去：“我先問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