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
栗子糕軟糯,沾濕很快就化了,吞咽之后唇齒仍然留香,她口中的溫度因為食物刺激略微升高,就算含著冰也能輕易融掉,何況是溫暖人的指尖。
她裝作沒吃飽,舌尖很自然地描摹著他的皮膚紋理,卷過指紋邊沾上的糕點碎屑,又壯著膽子得罪進尺地向里吮了一點,勾纏他堅硬的骨節。
梁昭夕第一次做這種事,談不上技巧,全憑感覺,呼吸聲和心臟撞擊聲都聽不到了,全被口中若有若無的細微水音占據。
在她的設想里,孟慎廷絕對沒準備,他會反應不及,也許還會有些失態,但事實是,他始終巋然不動,手就停在那里,任她不敬,仿佛她對他毫無影響。
她心里發慌,不由得松了松口,試圖放開他,那只手指卻忽然用力,在濡濕的口腔中反客為主,甚至懲罰般短暫地攪弄。
不等她意識到發生了什么,他已經云淡風輕退出去,只剩她面紅耳赤,而他像是無關旖旎,純粹地訓誡她。
梁昭夕捂住嘴,不敢大聲喘氣,一塊糕點也沒能填飽肚子,還在沒骨氣地響,她腹背受敵,快露餡時,那只被她含過的手再次探入簾子下面,把裝糕點的高腳瓷盤整個推進來。
隨著簾子晃動光線一閃,他食指上的水光清晰可見。
第三拜結束,叩頭的一眾孟家人整齊起身,孟慎廷仍然平靜站著,一道背影就足夠震懾,沒人想到他剛才做過什么事。
他背對著那些目光,用尚未干透的手指端起銅制杯盞,向下傾倒,杯子里盛滿的祭酒灑在地面上,濺濕她沒來得及收走的裙角。
梁昭夕悄悄吃著栗子糕,裙子一濕,趕忙抽回去,這才意識到她從最開始就沒藏干凈,尾巴都露出來了。
她謹慎地咽了一口,心里有點糾結,雖然裙子是孟家給提供的,但孟慎廷不可能管這事,當然不了解款式顏色,那他能知道桌子底下的人到底是誰嗎。
簾子外面的聲響漸漸低了,祭祖流程接近結束,梁昭夕一直精神高度集中,關注著動靜,擔心待會兒祠堂鎖門,她要怎么出去,然后就聽到孟慎廷的聲音低淡響起:“給十三號別院送一份栗子糕。”
梁昭夕神經繃緊。
十三號,不是她跟孟驍住的那套?
……他知道是她!還專程用栗子糕點她!
供奉臺低垂的簾子因為他這句話小幅度抖動了一下,孟慎廷收回余光,看了眼一旁等待吩咐的區域主管,繼續不緊不迫說:“有只松鼠進了祠堂,結束之后人都出去,前后門打開,空半個小時再鎖,別靠近,讓她自己走。”
主管忙點頭稱是,額頭上的汗快下來了,他為了準備祭祖各種小心細致,怎么能跑進來松鼠,他不安地分辨著孟慎廷的口吻,怕他怪罪,可想來想去,又覺得他不是問責的意思。
崔良鈞跟在孟慎廷身邊,笑著說:“祖宅里林子大,小動物多,不過都挺膽小的,今天這只怎么膽大包天,估計是被您給養刁了。”
孟慎廷瞥他:“我養的?”
崔良鈞沒想別的,理所當然道:“孟家祖宅里所有人和物,都是少東家養的。”
孟慎廷眉骨微抬,沒承認也沒否認,孟家的人這會兒已經散了,只有先前跪在最后一排的孟芷寧還沒走,她趴在門外,不敢讓孟慎廷發現,不甘心地往里打量,暗自著急。
怎么搞的,那狐媚子不應該在這兒被當場堵住,趕出祖宅,再也不能進孟家的門嗎!
孟慎廷交代完,一眼也沒再看梁昭夕的方向,徑直走出祠堂,孟芷寧嚇得匆忙要躲,他停了一步,給她下判決:“不用躲了,自己去領罰。”
離開祠堂的院子后,崔良鈞欲言又止,沒想通孟二小姐怎么就受罰了,他不多問,而是說:“昨天二小姐在茶室遇見梁小姐了,把她當做孟驍女友,挺不滿的,說起來,您之前讓孟驍回祖宅,就是為了取消那樁荒唐的婚事,可現在梁小姐親口說她自愿,您還管嗎。”
自愿么。
孟慎廷垂在身側的右手略一收攏,指腹碾磨在一起,女人口腔的溫度揮之不去,某種濕熱液體的觸感還停留在上面。
這位松鼠小姐,恐怕是有別的打算。
他倒想看看,她要翻出什么浪。
“隨她。”
崔良鈞在他唇角捕捉到一點稍縱即逝的弧度,不忍破壞他心情,但還是盡責提醒:“老爺子請您祭祖之后過去找他,現在時間差不多了。”
孟家老爺子孟寒山是孟家三代話事人,在孟慎廷繼任之前,一直掌握大權,孟四代是在他手里養廢的,五代的孟慎廷也是從小在他手里廝殺到登頂,他退下來后住在祖宅東院,只管養花弄鳥,輕易不過問孟家的事。
孟慎廷推開院門,繞過碩大一片魚塘,在池子邊的紫檀躺椅上見到孟寒山。
孟寒山往上推了推防曬用的墨鏡,正想讓他坐,他直接不打招呼自顧自地坐下來,抬手斟茶,卻不是孝敬他的,轉而端到自己面前,任憑熱氣升騰。
孟寒山忍不住想要捂心臟,孟家人都說孟慎廷克己復禮,戒律修身,挑不出半點錯處。
可他始終看得出,他這個哪里都過份出眾的孫子,骨子里深藏著離經叛道,真有哪天剝露出來,搞不好能出大事。
他暫且不想那么遠的,手指點了點桌面說:“聽說昨天你罰孟驍跪家法了?多大的事,這么嚴肅,他玩慣了,平常都躲著你,你也別太苛責。”
孟慎廷靜靜回答:“罰了,今天晚上會繼續罰。”
孟寒山后背挺起來:“慎廷,你是不是處置得過激了,驍驍帶回來的那個女人很有心機,前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