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離開巴蜀
綿綿細雨之中,王猛的身影看著有些凄涼。
“我為何不敢,我只需要將你拖在蜀地,關(guān)東遲早會再生變故,脫離你的掌控,建康也會趁機削弱你。”
王凝之笑著搖搖頭,接連發(fā)問:“我要走,你留得住嗎?就算讓秦國拿下巴蜀之地,你覺得這里的百姓會服從一個胡人建立的朝廷嗎?我會給你這個時間嗎?”
王猛突然憤怒起來,“胡人,胡人,你就只會拿這個說事,關(guān)中大興儒教、懲治豪強,難道不比清談務(wù)虛、世家擅權(quán)的江東更好?”
“比江東好有什么用,要比我好才行,”王凝之直言不諱,“你在關(guān)中做的,我在關(guān)東和中原都可以做,甚至比你做得更好。”
王猛畢竟受限于苻堅,很多事情是無法完全按自己的意愿來的,但王凝之可以,在他的領(lǐng)地內(nèi),他可以獨斷專行。
憑王凝之這些年攢下的軍功和聲望,但凡他認準的事,大家只會無條件的服從。
王猛沉默了好一陣,此次出兵,秦國奪取了漢中,以戰(zhàn)果論,并不算失敗。
但先后廢了張蠔、折了毛當,士卒死傷和投降的,不下兩萬,還不知道楊安和徐成的那支隊伍能逃回去多少。
沒有拿下益州也就算了,反倒讓王凝之將手伸了進去,此消彼長,怎能不令王猛揪心?
“這一次是我輸了,但我們以后較量的機會還多著,你不可能每次都能這么走運。”
王凝之聽他這么說,變得有些傷感起來,真摯地說道:“那你可得保重身體,不然少了你這個對手,我該多無趣。”
王猛聽出他言語中的真誠,嘆息一聲,沒有再說什么,調(diào)轉(zhuǎn)馬頭,回了軍營。
王凝之目送他走遠,也忍不住一聲長嘆。
可惜了,王景略。
劉桃棒疑惑不解,“郎君若是愛才,為何不直接勸降?他可是個漢人,為胡人效力少不得被人唾棄、低人一等的。”
“胡人漢人,對他來說都無所謂的,”王凝之嘆道:“恨不相逢未嫁時啊。”
劉桃棒撓撓頭,開始腦補這句話的意思。
王凝之斜了他一眼,“別瞎想,我不勸降他,和沒有人收買你來行刺我,道理是差不多的。”
這下劉桃棒懂了。
如果王凝之能快速滅秦,那么王猛還有一點效力的可能性。
苻堅作為一個君主,問題確實很多,但作為一個上級,尤其是對王猛,可挑剔的不多。
至于胡漢之說,對王猛這種人沒什么約束,百年之間,匈奴的劉淵、羯族的石勒先后強勢崛起,問鼎中原,鮮卑慕容家更是群英薈萃,氐族的苻堅亦是一時之選。
相比之下,偏安一隅的晉國都是些什么人?
在經(jīng)歷了八王之亂后,南渡的建康朝廷仍是萎靡不振,對北方的漢人精英很難有什么吸引力。
王凝之拿胡人說事,是從名的角度,畢竟為胡人效力,站在漢人的視角,屬于大節(jié)有虧,但到了王猛這個位置,怎么可能還在意這個。
渤海人賈堅曾為后趙效力,后來敗給了奮進時期的慕容評,投降了前燕,被任命為泰山太守。
徐、兗二州刺史荀羨攻破泰山郡,俘虜了賈堅,用民族大義斥責他。
賈堅的回復(fù)很有代表性,他說是晉自棄中華,非吾叛也,百姓們沒了依靠,自然得找一方強大的勢力來托身。
重點是他認為自己雖然從趙到燕,但并不算易志,投降了晉國才是。
荀羨再三相勸,賈堅堅決不從,來了句經(jīng)典一罵:豎子,兒女御乃公。
用現(xiàn)在的話說,就是“小子,你敢管你爹!”
憤怒的荀羨直接將他綁在雨中,數(shù)日后賈堅悲憤而亡。
所以若是王凝之現(xiàn)在將秦國給端了,才有那么點可能得到王猛,還只是可能。
王凝之知道王猛命不久矣,但王猛自己不知道,他不會覺得秦國沒機會了。
此戰(zhàn)拿下漢中,加上在北方攻滅涼、代,秦國仍在壯大,而看似強大的王凝之實則隱患不小。
因為王凝之仍是臣子,不能代表晉國,就和之前的王敦和桓溫一樣,勢大再大,都不過是鏡花水月。
見完王猛之后,王凝之為巴蜀之地重新做了分配。
毛穆之是益州刺史,坐鎮(zhèn)成都;
毛球是朝廷任命的梓潼太守,王凝之沒動,責令他率軍駐守劍閣;
楊佺期為巴西太守,坐鎮(zhèn)閬中,隨時增援劍閣;
何謙兼領(lǐng)巴郡、巴東太守,居江州,往北通過釣魚城水路協(xié)防宕渠,往東通過魚復(fù)(白帝城)防范荊州;
周虓為鎮(zhèn)蠻校尉,負責益州南部郡縣和寧州的軍事。
至于梁州刺史和寧州刺史的職位,王凝之打算回建康后,與朝廷商議后再定。
他已經(jīng)提前部署兵力,軍權(quán)在手,對于刺史的人選就不那么看重了,不妨給朝廷一點面子。
反正不管是誰來,都別想把他擠出去。
返程的路線,王凝之走的長江,南下路過各個郡的時候,對留下的楊佺期和何謙等人再三勉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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