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塵埃落定
“各位叔伯,”他開口了,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會議廳里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抽氣聲,像冰層下流動的暗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終結意味,“集團能有今日,離不開諸位多年的辛勤付出,這份功勞,明君銘記于心。”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目光在王振業(yè)和李兆坤灰敗的臉上短暫停留,如同掠過兩件已經(jīng)失去價值的舊物。
“但是,”他的聲音陡然轉冷,溫和的笑意瞬間凍結,只剩下純粹的、不帶任何情緒的威嚴,“功過不能相抵。集團的規(guī)矩,就是鐵律。任何人,無論資歷多老,功勞多大,只要觸碰了底線,損害了集團的利益,就必須付出代價。”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回王振業(yè)和李兆坤身上,語氣恢復了之前的平和,甚至帶上了一絲奇異的“體貼”:
“王爺爺,李叔,你們?yōu)榧瘓F操勞了大半輩子,也確實辛苦了。是時候好好休息,頤養(yǎng)天年了。”
他直起身,語氣斬釘截鐵,不容任何反駁:
“即日起,王振業(yè)先生、李兆坤先生不再擔任集團任何職務,其所有董事會席位、管理權限即刻終止。集團將依法追繳所有涉案款項,并保留追究相關法律責任的權利。”
他微微頷首,仿佛在給予一個微不足道的告別禮。
“請諸位,安享晚年。”
最后的目光落到了趙啟明的身上,讓趙啟明身體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
巨大的落地窗前,暮色四合。白日里喧囂蒸騰的北京城,此刻正被千萬點燈火次第點燃,如同倒懸的星河,璀璨而冰冷。辦公室內沒有開主燈,只有辦公桌上一盞復古臺燈散發(fā)出柔和的光暈,將劉明君挺拔的身影勾勒出一道清晰的輪廓,投映在深色的玻璃幕墻上,與窗外的流光溢彩重疊在一起。
門被無聲地推開,陳峰走了進來,腳步聲輕得幾不可聞。他停在劉明君身后幾步遠的地方,姿態(tài)恭敬而高效。
“劉總,王振業(yè)和李兆坤已經(jīng)離開總部了。安保部全程‘陪同’,確保他們直接離開,沒有接觸任何敏感區(qū)域。他們的辦公室和所有權限已經(jīng)由IT部門即時凍結、清理。”他頓了一下,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王振業(yè)在電梯里試圖打電話,被安保人員以‘信號干擾’為由勸阻了。李兆坤……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劉明君沒有回頭,依舊凝視著窗外那片由他剛剛掌控的、燈火構成的疆域。玻璃上映出他模糊的倒影,嘴角似乎牽動了一下,形成一個極淡的、沒有任何溫度的弧度。
“嗯。”他淡淡地應了一聲,算是知曉。
“另外,”陳峰繼續(xù)匯報,語氣謹慎了幾分,“趙啟明趙董……會議結束后,單獨去了您的會客室,說想跟您談談。他……臉色很不好。”
劉明君終于轉過身。臺燈的光線落在他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隱在陰影里。他臉上已看不出會議廳中那溫和或冰冷的任何痕跡,只剩下一種純粹的、深不見底的平靜,如同風暴過后的深海。
“告訴趙老,”他的聲音平穩(wěn),聽不出絲毫情緒,“我理解他的心情。集團會永遠銘記他過往的貢獻。他顧問的位置和待遇,集團會保留,以示尊重。”他停頓了一秒,目光如實質般落在陳峰臉上,“但改革的方向,不會變。請他……保重身體。”
“是,劉總。”陳峰立刻領會了那平靜話語下不容動搖的意志。他微微欠身,“我這就去轉達。”他轉身,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辦公室重新恢復了寂靜。只有窗外城市永不疲倦的低沉嗡鳴作為背景音。
劉明君踱回寬大的辦公桌后,在舒適的皮椅上坐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冰涼的桌面上無意識地輕輕敲擊了兩下,發(fā)出沉悶的“篤篤”聲。他拉開最上層的抽屜,里面安靜地躺著他的私人手機。
屏幕突然亮起,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一個電話打了過來,屏幕上顯示著“明浩”兩個字。劉明君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嘴角那抹極淡的弧度,就像被春風吹拂過的湖面,終于泛起了一絲漣漪,并且這絲漣漪還在緩緩擴散,最終形成了一個清晰而冰冷的微笑。
“哥,聽說父親叫你接管集團了?怎么樣?董事會的那些老古董們有沒有給你什么阻礙啊?”電話那頭,劉明浩的聲音傳來,帶著些許好奇和調侃。
“他們?”劉明君冷笑一聲,“他們算什么阻礙,最多只能算是我清理垃圾的過程中,需要順帶解決的小麻煩罷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那些所謂“老古董”的不屑。
“哈哈,不愧是我哥啊,就是霸氣!”劉明浩在電話那頭大笑起來,“對了,哥,你和雪琳姐的事情怎么樣了?我可是一直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少廢話!”劉明君沒好氣地打斷了他,“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別整天操心我的感情生活。還有,你最好給我小心點,要是讓我知道你在外面胡來,小心到時候我給她加個戀愛禁令,讓你永遠都別想談戀愛!”說完,劉明君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
劉明君放下手機,屏幕上的光芒熄滅,東京巨蛋的狂熱被重新隔絕在小小的電子設備里。辦公室重歸寂靜,窗外北京的燈火依舊流淌不息。
劉明君的目光投向窗外那片由無數(shù)燈火勾勒出的、龐大而復雜的城市版圖,眼神銳利如出鞘的寒刃。
“明浩,”他低低地自語,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帶著一絲金屬般的冷冽回響,在空曠的辦公室里消散,“你的舞臺,很精彩。”
他微微停頓,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愈發(fā)深刻,如同烙印。
“而我的游戲……”
落地窗的玻璃清晰地映出他此刻的神情——平靜的面容下,是剛剛撕開偽裝、露出獠牙的猛獸,眼中燃燒著對權力版圖赤裸裸的征服欲。
“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