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薛府私塾
薛府私塾。
青磚黛瓦覆著皚皚白雪,檐角冰錐如劍般垂掛,在晨色中閃爍著凜冽寒光。
堂前石階爬滿蒼苔,虬曲的梅枝刺破料峭春寒。
學堂中堂,烏木匾額高懸。《文道》二字筆力遒勁。左右白墻上,蘇黃米蔡的摹本墨跡力透三尺生宣,龍走游蛇。
最顯眼處,懸掛一幅《陰山縣賦》已泛黃卷邊,卻是裴驚嶷老夫子親筆所書。
這位曾為東宮講經(jīng)的老翰林,江州文壇泰斗,執(zhí)掌薛府學塾三十余載,連窗欞間透進的天光,都似沾了私塾的三分書卷氣。
自卯時三刻,
薛府私塾的朱漆大門前便熱鬧起來,車水馬龍絡(luò)繹不絕,雪地布滿深淺不一的車痕足跡。
不僅有簪纓世家的錦袍少年乘油壁攆車而來,車馬華貴,仆從簇擁。
更有寒門學子背負書囊,粗麻布衣,徒步穿城。
無論是世家子弟,還是寒門學子,俱是屏息斂容,跨過學府那道烏木門檻——須知,在裴驚嶷老夫子掌教下,這座江州炙手可熱的薛府私塾里,走出過緋袍進士五人,舉人更是有一二十人。
眾蒙生趨之若鶩,只為在薛府私塾這座頂級學府,得方寸讀書之地。
“云對雨,雪對風,晚照對晴空!”
“三尺劍,六鈞弓,嶺北對江東!”
堂內(nèi)瑯瑯書聲,此起彼伏。
數(shù)十位錦衣華服透著矜貴的蒙生,腕纏五色絳,足下纻絲靴,或坐紫檀案前,或立透雕花窗畔,青衿廣袖,手持各色書卷。
門旁偏隅處,寒門蒙生顧知勉,青衫素履,凍紅了耳尖,苦思冥想,卻將《論語》書卷攥得指節(jié)發(fā)白。
東窗紫檀案屏風前,坐著前戶部侍郎的嫡孫韓玉圭,面如冠玉俊朗,神情淡然。
而北窗花梨座幾,一位錦衣白素少年,江陰縣令李家三郎李云霄,卻是神情慵懶無聊的地倚著,桌上書籍無風自動——
他袖中豢養(yǎng)著一只通體琉璃色,背生八對透明翅膜的文蟲“蠹兒”,正殷勤的替這位懶散的主子翻著書頁。
...
滿堂喧囂中,
江行舟拂落肩頭簌簌白雪,跨過朱漆獸環(huán)銅門的烏木門檻,目光掃過堂內(nèi)眾同窗。
“江兄安!”
“顧兄安!”
他循著之前的記憶,步入私塾寬敞的廳堂,熟稔地和寒門同窗顧知勉打過招呼。
他尋思了一下。
并未落座,而是先來到學堂墻角的一座炭盆前,加上些燒炙紅的竹炭,放上一口金銅獸爐,燒上一壺梅花煮雪,茶香裊裊升起。
隨后將熱氣騰騰的茶茗,恭敬的放在裴老夫子講臺上。
做完這些之后,
江行舟這才在堂內(nèi)青蒲團上入座,神情平靜。
“媚灶之徒!”
北窗處的李云霄瞥了一眼江行舟,神情不屑的抿了抿嘴。不過,他也未去挑釁江行舟,繼續(xù)慵懶的逗弄著他的文蟲蠹兒。
...
窗外的晨光灑進學堂,
江行舟坐在青蒲團,脊梁筆直,專注的翻著書卷。
這時,一串串清脆的提示音在他腦海中響起,幾乎停不下來。
{韓玉圭,通篇誦讀《千字文》一遍,...略有所獲,增加道行2點!}
{顧知勉,強行越階修行《論語》...味同嚼蠟,苦惱不解,扣除道行-1點!}
{李云霄,文蟲蠹兒代讀《千字文》...書卷已啃噬三遍,文蟲腹部晶囊鼓漲,可泄出一粒文晶,服之令宿主自動‘倒背如流’,道行+5}
{江行舟,通篇誦讀《聲律啟蒙》一遍,...文思泉涌,增加道行10點!}
江行舟閉目凝神,內(nèi)視【青銅簡牘】。
卻見青銅簡牘在識海中展開一丈光幕,數(shù)十行的篆字如星河倒懸,飛快的刷新一串串的數(shù)據(jù)流。
他不由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面板不僅能展示自己的修行狀態(tài),還能自動刷新周圍人的修行數(shù)據(jù)流!
“這青銅簡牘,竟有如此妙用!”
江行舟眼中閃過一絲意外的驚喜。
“顧知勉,越階讀《論語》,一頭霧水,道行不增反降。
不過,李云霄的文蟲蠹兒代讀?...這文蟲蠹兒是什么東西?”
他心頭暗自疑惑,目光不由瞥向北窗處的李云霄。
只見李云霄依舊慵懶地倚在花梨座幾上,閉目養(yǎng)神。一只琉璃色的文蟲蠹兒,在拼命的翻動著書頁,啃噬著上面的文字。
江行舟收回不解的目光,默默計算了一下面板的范圍,
恰是這間蒙學堂的【視野范圍】內(nèi),可以探測到此間所有蒙生的修行狀態(tài)數(shù)據(jù),再遠就不行了。
還有...青銅簡牘內(nèi)只出現(xiàn)蒙生的修行數(shù)據(jù),沒有童生和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