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18
“chu鴨,你到底是公的母的?”
鴨子沒理睬我,高傲地坐在窗臺上,蹺著小短腿,望著下雨的天空。
我思索道:“沒看到你的小雞雞,應該是母——”
話音未落,我的手指就被啄了一口。
“好了,我知道你是公的了。”
其實它對我比對中也的部下客氣多了。
那名少年的手指當場就腫成了胡蘿卜,而我的手指只留下了很淺的啄痕,很快就不痛了。
chu鴨和普通的鴨子很不一樣。
白天只要不下雨,它都要堅持外出,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才會回來,有時候晚上也會出門。
但它回來時羽毛總是搞得亂七八糟,甚至身上還會帶著傷。
我幫它清洗身體,它很抗拒,折騰得到處都是水。
最后我沒有辦法了,使出了殺手锏。
“你要是再不配合,我就給你做絕育了。”
事實上小鎮根本沒有獸醫,我也不懂如何閹割鴨子,但這句話成功威脅到了chu鴨。
它終于平靜下來,閉著眼睛任我宰割……哦不是,是任我替它洗澡。
chu鴨也是一只勇敢的小鴨子,給它上藥時總是一聲不吭,而上次院子里的大肥鳥從樹上摔下來,我幫忙上藥時,大肥鳥齜牙咧嘴叫個不停還連夜搬走了。
“來看,chu鴨,你的衣服做好了。”
聽到我的聲音,鴨子回過頭,眼睛慢慢地瞪圓。
我給它做了一套洋氣的小西裝。
“穿上衣服的話,應該就沒有人再把你當成食物了。”
鴨子微微低頭,像是朝我鞠了一躬。
……好吧,它做出什么舉動我都不必驚訝了。
我幫它穿上西裝,它原地踱步了一會兒,又用翅膀拍了拍腳,眼巴巴地看著我。
“你想要一雙鞋子?”
它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我拿出卷尺替它量腳掌長度,它格外配合,只是能明顯感覺到它的落寞。
很神奇,我竟然從一只鴨子身上看到了悲傷。
“chu,你想家里鴨了嗎?”
“每天那么辛苦外出是在尋找他們嗎?”
它沒回應我,把頭埋得很低,我以為它哭了,湊近一看才發現它是睡著了。
睡著的鴨子十分可愛,頭像啄米一樣一點一點的,鼻子上還掛著一個泡泡。
我戳了戳它的鼻子,它的臉立刻皺成了一團。
……好像中也。
真想讓中也見見這只鴨子。
森鷗外一向腦回路清奇,也許會同意讓一只鴨子加入黑手黨。
做鞋子是個細致的功夫活,尤其是我第一次給動物做鞋,熬到很晚才做完,因為太困,我便直接趴在桌上睡覺了。
夜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我睜開眼睛,看到了令我震驚的一幕。
chu鴨正在拉扯一條不知道比它重了多少倍的毯子——那是我平時睡覺蓋的毯子。
憑一只小鴨子的體力,是難以支撐這樣的大工程的,于是它很快跌倒了。
跌倒了,卻又爬了起來,再跌倒,再爬起來……
如此反復。
我大為震撼。
我看到的哪里是一只鴨子,這是一個不屈的靈魂。
它終于將毯子從床邊拖到了桌邊。
“chu……”它輕聲道,像是在給自己加油打氣。
然后它努力張開嘴,叼住毯子的一小角,扇動翅膀,想要飛起來——
它想給我蓋上毯子。
我曾無數次在冰冷的夜里,獨自趴在桌上睡去,但從未有人替我蓋過毯子。
怪誰呢?
誰也不怪。
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
一眼看到頭的孤獨和一眼看不到頭的孤獨。
鴨子飛了起來,但毯子太重了,它又倔強地
不肯松嘴,又因為毯子的重力而往下摔去——
千鈞一發之際,我伸手接住了它。
四目相對,鴨子移開了眼睛。
“chu……”
“你的鞋子做好了。”
我替它穿上鞋子,它估計很滿意,一直在看自己的小腳。
“chu鴨,你明天想吃什么,我要去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