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信封里的螞蟻
憤怒、焦慮、憂郁、恐懼、羞愧、厭惡、沮喪、痛苦、孤獨、失落、嫉妒、憎恨、無助、懷疑、緊張、疲勞、饑餓、疼痛、焦躁、壓力、偏執、多疑、遲鈍、自卑、消沉、悲觀、抑郁、絕望……
一、信封里的螞蟻
快遞袋內是一只紅色信封,接收意味著接受指令,過程中不會有任何干預,直至執行完成。
“到付件,18塊!”跑腿小哥身后站著保安,上個樓梯被一路跟著,防賊似的,好高檔的小區咩?
姜芋接過快遞件,掃了一眼寄件人信息,照舊顯示著的是“隱藏”,只有個同城的標識。
“誰啊,芋兒,”屋里傳來一個兜著圍裙中年婦女大嗓門,“這么早。”
“學習資料,”姜芋簽了字付了錢,轉身關門,拉開放在門口書包拉鏈放了進去。
“高三了,抓點緊,快來吃飯,”當媽的一邊絮叨一邊扇著半空中裊裊上升的煙霧,扭過頭:“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二手煙致癌,你是想讓我早點進小盒?”
餐桌另一頭坐著身穿一身警服的姜黃,手里捧著幾乎已經絕跡的紙質報紙,被數落著把煙頭按滅在煙灰缸里。
姜芋挎了書包抓過兩只包子,悶悶說了聲,“我先去學校了。”
“等一下,”父母倆同時發聲,當媽的沖過來往兒子手里塞,“又不在家吃飯,是路上吃著香一些嗎?來把蛋還有奶也喝了!”
姜黃放下報紙站了起來,“今天我去南邊分局開會,正好路過你學校送你過去。”
“噢,好。”姜芋下意識把書包往肩膀上提了提。
父子倆一前一后出門下到地下室,把一輛差不多有十年的老款捷達開到地面。
姜黃一只手扶著方向盤,一邊往耳朵里塞著耳機,姜芋坐著副駕上,腳下書包沒有拉嚴實,縫隙里露出快遞袋一角。
“上個月月考怎么樣?”趁著門衛抬桿幾秒,姜黃點了點手機,頭也沒轉地問道。
“全年級第七,”姜芋用腳把書包往坐椅下踢了踢。
“唔,”出了小區門,姜黃一腳油門,老爺車噴著黑煙強行匯進早高峰滾滾車流,緊跟著響起急剎車以及抗議的喇叭聲。
靜謐落進車廂內,父子二人用兩句聊完一路的話。
道路依舊擁堵,姜芋望向車窗外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偏了幾次頭,最后試著說道,“爸,學校讓我們預填志愿,我想——”
“我不管你,”姜黃帶著一貫父輩的口吻,“你自己看著辦。”
姜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后還是把視線投向車外,大都市的清晨籠罩著灰暗的霧霾,猶如被光污濁過的相紙底片。
沉默重新降臨,緊隨著一串電話鈴聲打破,姜黃劃了下手機,耳機里傳來一個急吼吼的聲音,讓近在咫尺的乘客也清晰可聞。
“姜隊,”耳機里傳來的嗓音銳利,“上周二死在潤富佳苑16#樓703室的驗尸報告剛出來了!”
“四十三歲,男性,姓王,頭孢加茅臺?”姜黃眼皮未抬完整復述,“怎么樣?是酒精中毒嗎?”
“沒錯,老大,”電話里聲音反而低沉了一些,“是自殺,手寫的遺書也確認是他自己的筆跡,家屬今天會來把遺體接走,我這邊隨后整理一份報告出來。”
“你自己搞定,”姜黃騰出一只手指朝手機伸去準備掛斷,“就這樣。”
“頭兒,等一下,”電話里的聲音猛地又提高幾分,“我覺得有點不對勁。”
手指懸停在半空還是收了回來,姜黃扭頭瞟了眼副駕的兒子,一直盯著窗外對向而行的車流,看著像是完全沒有在意,扯著吊起的耳麥低沉問道,“有什么不對勁的?”
“老大,我昨天晚上一直泡在辦公室,把最近三年全市所有自殺人口的數據全部調出來,差不多挨個瀏覽了一遍,大概一條信息花個半分鐘吧,你猜我整整看了多久?”
姜黃透露出一些不耐煩,“你不是說了一晚上嗎?”
“三年,短短三年,”電話里的聲音透露著不可思議,“有近兩萬人自殺,平均算下來每天都有十多個人!”
“你想要說什么?”姜黃在一個十字路口信號燈變紅前一腳油門沖了出去,幾個準備過街的行人在車后破口大罵。
“我也不知道想說什么,”電話里的聲音略微小了下去,“不過你尋思下呢,每天都有十多個人活不下去。”
“所以?”姜黃口氣里透著難以忍耐,“兩千多萬人口的大城市,就算是個螞蟻窩,一天死個十幾只不是正常?”
“這……”聽筒里的聲音啞火下去,“老大你這么說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接了。”
“行了,掛了,”姜黃又一次伸出手指——
“再等一下,頭兒!”又一次被叫停,“還有個事兒我沒想明白。”
姜黃壓著一口氣,“說!”
“是要寫的報告,”耳機里又恢復急促,“在去他家勘查時發現他前半個月買了很多東西,吃的、喝的、玩的,都是高級品,還有很多都沒拆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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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什么,”姜黃又瞟了眼坐在副駕的兒子,“臨死前的告別式消費,你還沒見過嗎?”
“不是,我是說有一套海賊王的頂級手辦,本來一共七個,但是卻少了一個,”電話里的聲音補充說,“